众人身后不远处的一株海棠树下，站着一位神情怔怔的老者，若有人注意便会知道老者身后是承欢院中一等大丫头鸳鸯，而这位和文氏年纪相仿的老者便是文氏身边忠诚精干的前嬷嬷。看着台上略显的熟悉的舞姿，前嬷嬷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个夜晚，那个同样带着杀伐之气神色的少女，进入后宫，一步步算计，登上皇后之位，如今却不满足于皇后之位，废太子，泰山封禅，二圣临朝。

等到知柔一舞已毕，在众人的恍惚的眼神中走下了台阶，众人的目光却像是定格在少女身上一样，迟迟回转不过来。知柔神色平静，似是带着难以言说的惆怅。领着紫竹秋兰回了拂柳轩。前嬷嬷盯着少女的背影良久，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缓缓转过身离开。

杨如霜面容苍白的盯着知柔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的呢喃着：“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在舞技上笨拙的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杨如霜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姨娘，周姨娘此时却盯着台上出神，心中疑窦丛生。

在场的众人只要稍微留意消息便知道深得文老夫人喜爱的外孙女居然是个不会舞的刺猬，而如今经过这一夜，怕是没人再记住那个刺猬了。

杨琼心中则是情愫漫漫，之前被知柔落面子的事情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在外人面前，杨琼一直都是以翩翩君子的姿态出现，而在他内心深处，十分讨厌这样的自己，有时候他还挺羡慕那个不着调的三哥的。而今夜，不知为何，感情不受控制的想要放肆一次。

宴会还要继续，但是在座却是兴致缺缺，无心再比，一场晚宴在一曲绝美的舞姿中落幕。

林知文则是满脸骄傲的看着众人，若不是顾忌着形象，怕是要双臂抱胸，觑着眼嘚瑟嘚瑟了。怎么样，我就说妹妹怎么着都好看，看来这些人还是有点眼光的，知道妹妹跳的好，这看的下巴都快掉了，不过很快知文就郁闷了，这些人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妹妹，他心中有莫名的想生气，这些人怎么回事，没事别这样盯着我妹妹，有没有规矩？

林知文心中很是纠结，然而文氏那边却是一片静谧。

文氏虽然回了院子，但是并没有睡下。

“你是说柔姐儿舞姿卓绝？”文氏有些疑惑。

“是的，老夫人。”前嬷嬷奉文氏之命去宴会上看看，文氏深知府中这些人最是懂得掂量轻重，林氏兄妹没了她在背后，在府中的日子寸步难行。原本是想让前嬷嬷去给知柔个台阶下，不曾想根本没用上。

前嬷嬷略微踌躇，抿了抿嘴唇，还是将想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文氏还在想着知柔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又习上了原本看不上的舞，短短三年竟能变化这么大吗？三年前女儿归宁，跟文氏说起知柔的时候十分担忧，对于女孩而言，贞顺柔静最是重要，气性高傲执拗浮躁最是薄命，当年的萧贤妃可不就是例子，没有圣后的坚韧，只靠张扬蛮劲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