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云绯若忙不迭地取过梳子,“我知道你担心我修为低,激得师父将璇玑玉给了我,我很感激。”
“但是,”云绯若犹豫了一瞬,又道,“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不过这样算计师父终究不妥。师父原本对你便有成见,如此一来岂不是误会更深?”
齐无离眼神一闪,抬眸笑道:“你都知道,何况门尊呢?他是多少年的老狐狸,若非存心将璇玑玉给你,怎会受了我的激将法?”
“也是啊!”云绯若一拍脑门,呵呵笑了,“那我就安心了。”
“师妹这样替我着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齐无离轩眉微扬,摊开掌心,只见一只精巧细致的木鸟赫然在上。
“师妹今日拜了师,明日就得上修元殿。只是门尊虽然慈和,但在修行一事上管教得却十分严厉。师妹若是受了委屈想找人倾诉,不妨命这鸟儿来寻我,我必设法上山一见。”
“这鸟儿真的会飞吗?”
云绯若伸出手指轻碰木鸟翅膀,只觉触手生寒,不由惊道:“竟是铁做的吗?我还道是木头的!”
“的确是木头的。”齐无离见她一脸憨态可掬,睁大了眼睛问他,忍俊不禁,“只不过这木头来历极深,是本门的神木,名为椋木,坚硬胜铁,不腐不朽。这椋木鸟身上加注了本门的法术,能供主人驱使。”
他左手扶着云绯若的手,右手将椋木鸟放在她手心:“这只已经认你为主,算是我今日的贺礼吧!”
椋木鸟冷硬如冰,他的手温润似玉,二者在云绯若手中融合,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温度。这温度顺着她掌中的脉络一直往上,令她心中悸动。
“谢师兄。”
她语音微颤,似有千言万语,最终说出口的不过是这三个字。
“不过你还得在闲雨阁中找一处妥当的地方安置这个,若是带入了修元殿的结界,门尊恐怕难免会察觉。”
“知道了,我一定妥善保存。”
齐无离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天色暗了,我这便走了。”
此时闲雨阁的回廊中已亮起了灯,有一盏便在云绯若的卧房外,照得齐无离一身白衣成了绯红。
齐无离在灯光中出了房门,走了几步,却听见背后脚步声沙沙。回头一看,云绯若正跟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走得不紧不慢。
“师妹还有事?”
“师兄方才说的驱使椋木鸟的法门,我可能记得不甚清楚。”
云绯若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含含糊糊地说道。
齐无离又细细讲述了一回,看着云绯若一字一句地复述了,他才又放心前行。
这样一拖延,待到他出闲雨阁时,天色已经全黑。闲雨阁外竖着对高杆灯笼,在晚风中飘来晃去。
齐无离出了片刻神,他想起当年初上青渺峰时,这对灯笼便在此地,照见了闲雨阁前那片芳草萋萋的空地,驱赶走了山崖的阴影。
他叹了口气,举步再行,却发现草地上有个纤瘦的人影,在犹犹豫豫地离自己越来越近。
“嗯?师妹?”
“我就是看看师兄走了没有.......”
云绯若没想他忽然回了头,顿时晕生双颊,一双眼睛左顾右盼,不敢直视。
齐无离又好气又好笑,走近几步,目光微凝,抬手伸向她。
云绯若一慌,立在当地一动不敢动。他的手带起风拂过她的面颊,在她的发丝上停留了一瞬。
定睛看时,齐无离修长的双指间夹着一片微微泛黄的落叶。
秋还未至,不知是哪棵树率先凋零了夏叶。
“我方才忘了告诉师妹,椋木鸟还能引着主人进入我千机门。将来师妹若是得了空,我在门中随时恭贺。”
低缓的耳语,好似春日最撩人的那一缕风,温润了目光,也温润了心。
云绯若目送齐无离消失在空濛的夜色中,低了头。掌中仅余了椋木鸟,但那点温软的感觉好似久久驻留,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