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美色,恩怨,便连修道之人也看不破吗?我命玉衡继位,自是为北辰大业考虑,天枢为何会作此反应?玉衡又为何如此抗拒?兄弟阋墙,师徒反目,无辜弟子惨遭连累,北辰七星只余其三,如此丑事传扬出去,北辰宫如何还有颜面引领众派?”
流束子睁开眼睛,环顾空荡荡的殿阁。昔日的热闹犹在耳边,如今却人才凋零。他眼中闪过一缕痛楚:“罢了,我大限已到,无法再拖。天枢恋栈权位,自会尽心尽力治理北辰,以图遥立于各派之上。玉衡啊玉衡,枉你资质非凡,却看不破情关,如今深受其苦,可会后悔?”
他想起自摇光去后整日失魂落魄的玉衡,这是他亲传的最后一个弟子,资质非凡,自是最得他喜爱。更为难得的是,玉衡不仅聪明颖悟,修为进境极为神速,且人品敦厚,从不与人计较。而天枢修为虽仅次于玉衡,但性格过于阴郁,气量狭窄,实在不堪重任。
如今却别无选择。
“过往种种情爱纠葛,为师便拼却残余功力,为你一洗前尘吧!”
意念既定,老人凝聚心神,双手在胸前结印。片刻过后,一道金光霎时自指间延伸开去,如一丝有灵识的金线,穿过殿阁,越过山石,穿入翠琉峰上的一处小楼。
半柱香过去,流束子终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缓缓阖目:“玉衡,此后你便离开北辰,忘却摇光,去过另一种日子吧!”
“祖师爷在上,北辰宫第六代掌宫流束子,虽未能光大门派,但也已尽力。今日归位,便即面向各位先辈请罪!”
最后一缕微笑自流束子唇边消逝。
此时晨光渐露,山间鸟雀渐渐热闹起来。值殿的小弟子“吱呀”一声推开清霄殿厚重的大门,不由吓了一跳,急忙返身一路哭喊:“师祖登仙了!”
翌日,北辰宫众弟子遵从流束子遗命,奉流束子首徒天枢为北辰宫第七代掌宫,并广发飞贴,邀请各派掌门上山观礼。
即位典礼上天枢自是志得意满,接受八方来客的道贺。但宾客们私底下却在纷纷议论:北辰宫当年的天选之人分明是玉衡,流束子怎么一改旧例,任命了天枢?
众人寻了一遍玉衡,却不见他的踪影。悄悄问及仆役,尽皆摇头,只说不知去向。
五十年过后,天枢也不知所终,掌宫首徒虚空真人仓促继位。然虚空虽是天选之人,资历、修为却无法服众。北辰宫上下众弟子此后各怀心思,纷争不断,致使昔日修仙第一大派日渐式微,着实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