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马上的清闽男人先是看了一眼熊熊烈火中燃烧的尸山,诡异地一挑嘴角,向后面吆喝了一句什么,就有另外几十人鬼魅一样出现,各个都是骑着膘肥体壮的好马,挎着弯刀或者弓箭。
为首的男人从马背上侧滑落地,走到铜芸面前,用标准的汉话问道“姑娘,你们是什么人?”
铜芸一振,扬起细眉“你们又是什么人?身为清闽,又为何跨入我国疆土?”
“老朽识得你。”号枝见那男人逼近铜芸,伸手将她拉到身后,一双深沉的眸子对上他的“清闽大将军,阿若挈策乌!”
被道出身份,阿若挈策乌又是一笑,颇有兴趣地低下头,俯视这个戴着面具的娇小女子“你认识我,那不是随军妓女便是江湖女子。”
号枝嘴角一抽,笑呵呵地说“铁面乌鸦的名号在俞国内也算是响亮,将军既是清闽族人没听说过老朽,老朽也不放在心上。”
这可是变相地在骂清闽人孤陋寡闻呐……阿若挈策乌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心中咒骂着俞国人拐弯抹角的骂人方式,他自认为汉话学的不错,哪知随便遇上一个江湖女子就能堵住了他的嘴。
阿若挈策乌被号枝这么一呛,正抓耳挠腮的时候,后面的随从用清闽话对他喊“将军,和这帮废物俞人有什么话好说的,干脆点杀了咱们好赶路!”说着就要冲上来。
阿若挈策乌拧着眉头叱骂回去“一个个都没了规矩了吗!这里是我说了才算!”
林夔止则在那些随从按捺不住喊话时就将手按在了刀柄上。阿若挈策乌看他的动作,声音低沉下来“你听得懂清闽话?”
林夔止便向他展示了一下凉州牧的牙牌“久闻将军大名。本官刚接手凉州不到两年,将军忙于清闽内事没听说过本官,本官也不放在心上。“
都快两年了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就是凉州牧?清闽人还真是孤陋寡闻啊……阿若挈策乌一愣,咬得牙痒痒,这一男一女简直把他气的半死,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扔回去,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脸都憋青了,像极了一个腌坏的鸭蛋。
林夔止看了一眼号枝,后者笑眯眯地对他晃晃拇指,表示赞叹。
几句损人的话说说也就过去了,既然阿若挈策乌没有翻脸的意思,那气氛也就稍微轻松了下来。下着大雨又燃着大火的地方实在不好说话,林夔止便邀阿若挈策乌等人到稍微完好一些的房屋里休息。
”那帮贼子居然作出这么过分的事?“听完村庄里的事情后,他惊叹了一下。
铜芸撇嘴”你们清闽入境烧杀抢夺,还不是做了一样的勾当!“青胆急忙去捂她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至少这不是我帐里的兵会做的事。“阿若挈策乌严肃地说。
”清闽大将军虽然是个畜生但是还不至于那么畜生。“号枝接了一句。
阿若挈策乌铁青着脸看向这个作死的女人,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掐死她,但是再怎么说凉州牧这样的大官还坐在她旁边。这俩什么关系?主仆?不像,亲人?更不像,夫妇?太可怕了……清闽大将军第一次开始考虑:跨过疆线进入俞国领地或许是个错误?
阿若挈策乌翻了个白眼,自顾自与身边随从用清闽语言低声谈论起来。
号枝也不再抓着他的小尾巴不放,便问林夔止“咱啥时候回凉州关?”
但是凉州牧林大人的注意力,明显不在号枝这里,他微垂着眼睑,似乎在注意听着阿若挈策乌那边的动静。
良久之后,林夔止拧着眉毛,坐直了身体“将军此行目的,竟是鹊城?”
阿若挈策乌愣了愣,想起这男人听得懂清闽话,当下也就不再遮掩“没错,我部下的巫婆说,今年会有百年以来最大的暴雪,我想趁冬天未到,多囤积粮食银子,好多活几个人命——鹊城虽然在俞国领地,却是自有法治,不归属任何统治者。这块肥肉谁有本事谁吃了去,我清闽自然也是有抢口食的资格的。”
这句话让凉州牧轻轻眯起了眼。再怎么说鹊城也是处于俞国的领地内,应是俞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也不止一次打过鹊城的主意。要是半路跑出一个清闽蛮族,真把这块嘴边的肥肉抢了去,他凉州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