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谢琅腹诽中”古怪至极“的云伐,正眯着一双狐狸眼看那副字。”此身愿做金乌火……呵!“在这种乱世里,这诗篇的确是太招人眼球了些。他随手扔下一吊铜板“书生!这副字我要了!“说完拎着卷轴拔脚就走,再也不去听后面谢琅在嚷嚷什么。
猛涛河,河如其名,此时正是汛期,波涛翻卷,汹涌不息。
河对岸便是凉州关,再往外则是茫茫无际的清闽雪原。相对于荒芜的凉州关,蒙州正因为有这猛涛河,多了几分水汽,才能养育水土。也是这猛涛河,作为蛮族清闽攻入内地的最后一道天险,牢牢护卫俞国百姓。
云伐站在这条天险边上,脸色阴沉。
因是汛期,渡船全部歇业,都停在两岸,被狂暴的水流冲卷地摇摇晃晃。而在其中一条船上,有一个渺小的黑色影子坐在船头,手里持着一只吊杆。黑色的大伞几乎笼罩全身,护住她不被浪涛打湿。
”你在此时垂钓,如何有鱼上钩?“
水声隆隆,号枝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模糊的笑脸,声音透过波涛而来”当然是愿者上钩。“
”前辈若执意如此,恕在下无法认同。“云伐手一挥,刚从谢琅摊子上收来的那副书法落入水中,瞬间被大浪卷走。
“别这样严肃嘛,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号枝的声音越发缥缈,“玉算盘,你说,俞国开国至今,已有几年?”
“一百七十四年。”
“合了这么久,也该分了。”她突然扯开嘴角,露出了白森森的虎牙,然后远远地朝着云伐,用拇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抹过,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你说是吧?探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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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蒙州最大的酒楼——盛丰斋内三楼雅间,主人一点都不雅地拍着桌子狂笑,大有把桌子直接拍裂再躺到地上滚两圈的势头。在他对面,一位白衣公子手里拿着信封,嘴角微微抽搐,饶是他性子清淡地都快不食人间烟火,想象着这信里描述的场景,也是破了功,露出几分忍禁不俊。
“这铁面乌鸦,倒真的会玩弄人心。”他把纸张放在桌上,静静地靠在轮椅背上等待属下笑完。
等秦留月笑抽了好几个回合彻底笑够了,他才淡淡地从怀里拿出几张大额银票“留月,你这次找的帮手虽然行事奇特了些,不过的确帮我们转移了那位爷的视线。这是她的报酬,你自行与她联系吧。”
“是,十七爷。”秦留月拿起银票放好,回忆起手下的描述,又忍不住笑起来“她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不仅是跟着玉算盘的探子,连玉算盘都差点被她吓倒了啊!您真是无法想象他的那个表情,脸青的啊……人才,真是人才!”
崔始阳莞尔,手里拂拭着那些粗糙的信纸“铁面乌鸦,号枝。的确人才。”
然而,写出那样的诗篇的人,又怎是一句“人才”可以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