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分的事实是:其实,女人生气时,若是什么没道理的话都敢说,——她会这样做,要么,只是想加强效果,让对方看到她的情绪,看到她想要对方看到的她真正在意的那个“重点”,而非事情表面;要么,就是想欲盖弥彰,想要利用“不讲道理”的手段来保护自己,帮自己扭转形势,让形势转而对自己有利。
在祖祖辈辈强化的“女人感性”这样的执念的“帮助”下,“不讲道理”、“情绪化”——这些既可以是女人用作攻击别人——尤其是男人的手段,也可以是女人用作应急自保的手段。而这样的手段,男人用可就不灵了。否则,他一定是疯了。
这,便是相对于“女人感性”的另一个执念:男人就该理性。太过情绪化的男人,一定是疯了。
“别说你们现在还处在的‘这个时代’了,就是我们那儿,像这样的对男对女的刻板执念,那都是持续了上千年才好不容易被慢慢承认、接受、并被最终不可逆转地改变的偏见呢。
“而且,这样的改变也并非是什么‘开明’所致,而是与导致那些偏见之所以形成的同样成因所致:这样做,更有利于整个种群整体的生存。
“即便到了我们那个‘全宇宙互联’的时代,但只要将‘系统’中的一段基因重新从‘信息’形式具象成有能量聚合实体的‘人’之后,过去那些源于为保障生存才会有的各种毛病,这样的‘人’也依旧还是会犯,依旧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应时、应事、应地的偏见产生,甚至还能强大到执迷不悟的程度。
“但最后呢,这样的人与同类间的差别,也不过是不同人反应的强弱有别、捍卫自己偏见的手段的高低有别——只是这样的差别而已。
“可以说,即便我们明知是偏见,也还是会不自觉地一犯再犯。——就更别说你们了!
“哼,我就不信了,对那些日用而不知的偏见还全无自知的你们,会被影响到的程度能不比我们严重?!”
尽管洛蓝的“知识库”里的“经济学”方面的知识早已告诉了她:凡歧视,必有代价;代价越低,歧视越严重;代价越高,歧视越不明显。
但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深切地体会到:原来,若是把这道理反过来用,若她能利用好——“代价越低,就越不易觉察到自己已有的歧视偏见,就越能无知无觉地强化了这样的歧视偏见”——这样的规律,那没准,这样的手段不仅能保她一命,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让她化被动为主动,反过来让小竹及他身后的关家都成了她手中可用的资源之一呢。
若这招真有效,那洛蓝就要对小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不是很喜欢频繁地事无巨细地随时试探于我吗?那我就也频繁地事无巨细地随时强化他对‘女人’、对我的固有偏见,好利用这样的偏见来强化了他的自大、自以为是。
“他越是自以为对我了如指掌,我就越安全。他越是沉迷在自己的优越感中全无自知、甚至无法自拔,我就越有把握能用他来对付他自己。”
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才是自己最可靠的朋友;却鲜少有人能真正明白:其实,最可怕的敌人,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