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心里有鬼,就越会对自己在意的点格外敏感,越会轻易将别人的话听出原本没有的‘言外之意’来。而那‘言外之意’,恰就是此人的真正所图。”
按着这套逻辑,洛蓝十分警觉地注意着小竹听她说时、他无意间伴随产生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举止的变化。
结果是,小竹没有说话。他倒是聪明地刻意保持着沉默。然而,他越是看似平静无波地沉默着,就反而越是说明了:他心里有鬼。
“他在意我提到的只有我知道的那个秘密。他们确实在设法探知到我的真正价值。可他们不知,他们以为的我的所谓‘秘密’,却并非是他们所想的那种秘密。——因为,那是我洛蓝的秘密,不是苏影的。
“不过,若苏影真有这样的秘密存在,那她所效忠的主人应该是知道的。又或者……能害她沦落至此的那个人,可能也是知道的。
“就是不知,害她的那个人,和她的主人,是否是同一个人?若非同一个人,那会是谁?若是同一个人,又为何要毁掉自己辛苦栽培的苗子?
“难道说,除掉苏影,比留着她要更为有利?那也就是说,只要苏影还活着,那她会带来的威胁,将会远大于她的死所会带来的损失?”
洛蓝一瞬间倒是想到了几种可能。事实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眼下的局势,处境最不利的人,是她!她才是那个最不清楚情况的。却偏偏的,身边围着她转的那一个个的,又都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她恢复了记忆,就定能助他们达到各自的目的。
“虽然我也没想帮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但就算为了自保,我也很想知道苏影的过去呢!绝对会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想知道那些过去!
“可是,在我醒来时,也就等同于是将这身体属于原主的所有意识信息全都删除干净了。那对我而言本就没有的东西,又何来的‘恢复’呢?我总不能无中生有地创造出那些‘过去’来吧?”
这种无辜、无奈的处境,却只有洛蓝自己清楚。真是令她既胆战心惊,又有些哭笑不得。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只能是,该装的还得继续装下去。还是保命要紧啊。
“哼,”见小竹的沉默已经一半证实了她的猜测,洛蓝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下,继续故作镇定地说下去:“既然,你们都等了一月了,那也不差再多等些时日吧?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们更多呢。说不定,会比你们想要的还要多得多。”
就算洛蓝并不知道他们姓关的到底想要什么,但也并不妨碍她装模作样、模棱两可地提出质疑:“哼!你们关家不是很有势力吗?那难道还会连这点看人的眼力都没有?还是说,仅只是你不会看人哪?”
小竹终于止住了脚步,不再上前。但他仍旧没有说话。
见他终于不再上前,洛蓝才不再继续后退。若再退下去,她可就得担心别一不小心的,就摔进那拐弯处的坡沟里去了。
看着此时的洛蓝活脱脱像极了一只骨瘦如柴、战战兢兢的小黑兔,却还咬牙逞强着想与他对抗,小竹不知是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还是被洛蓝方才质疑他不懂看人的那些话给刺激到了,反正,他算是暂时相信了她说的是真的:她并未恢复记忆。
否则,据情报所述,洛蓝的武功该是远在他之上的,甚至不逊于他大哥——关默,——这样的洛蓝,又怎会怕他至此?
“看来,她该是连自己会武的事都是不知的。”觉得差不多玩够了,小竹这才抬头看了下天色,再环视了下四周,之后,才又再看向了洛蓝。
“干嘛?你又想怎样?”洛蓝还是没敢彻底放松了警惕。
“我不想怎样。只是这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在这附近寻个安全的地方露宿一宿。等天亮了,再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