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四爷从当兵后便生活在外地县城,但他希望叶落归根,他当时癌症死去后也是埋在张家村的,四娘当然不能例外。于是葬礼在张大强家展开。
李芹也非要去看看,于是张小强将她拉到张大强家。几个妇女在院子里忙碌着,准备葬礼的一应事务。李芹便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对着与她同龄同伴的几个妇女胡吹海聊,叫道:“这个大家庭弟兄六个,六个老婆,眼下就只剩我和二嫂了……二嫂比我大十岁,看样子她熬不过我了,我是这一大家子活到最后的一个。”
听到这些言论,张小强不悦,使眼色让他娘不要再说,但他娘不理,认为自己说得没错。因为这是事实。
“我能活这么长时间是俺儿和清韦的功劳啊,”李芹继续笑叫道,“要不是他们给买药、看病、住医院,我早就去见马克思了……要不是他们给吃饭,我这样的,吃屁也吃不上啊!”
一旁的张北京娘也笑闹道:“不要紧,你想要吃屁的话我有,我免费都给你!”
院子里响起一阵阵欢快的笑声。那样子不像在办葬礼,而像是在庆祝。
午后火化车前来,实质上,四娘那边并没指望张家村能帮上多大忙,也不忍打扰,于是来时自带了一套举行葬礼的班子,于是在吃过中饭后大家纷纷去向公共墓地。坟早已经挖开了,张家村不少男女老少前来帮忙,帮忙一应事务。
在下葬前,县城那套葬礼班子由一人领头,开始举行葬礼,或许两处地方的葬礼不同,因此县城方的葬礼执礼者并没要求张大强为四婶支路,也就是没要求他手举三炷香,向西方遥拜,然后大声喊着“四婶啊,西方大路去!四婶啊,西方大路去!”。
葬礼草草结束了,然后县城方为了答谢张家村的帮忙人员,在张家村不远的一间饭店里订了三桌酒席,招呼所有人过去,然后自带着县城的所有人匆匆离去。
可能这一走,以后便再也不会联系。
四娘那帮县城人离开自不必说,张家村的张小强一大家人和帮忙人员自去饭店酒席就餐。在就餐时,常明芬苦着脸十分不开心。
“咋了?”张大强问常明芬,“都已经烧了、埋了,葬礼也举行完毕,难道你还未从痛失四婶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差不多就行啊,人死不如复生!”
“你滚开!”常明芬道,“明知道我不是为她悲痛,还来刺挠我!我是在想,县城那帮狗日的到底举行的什么葬礼!说好的让你顶儿的事情,咋就没执行呢?”
张小强开导道:“哎,算了,咋做咋好,人家愿意那么办,就依他们,咱们何必计较这个!”
常明芬说:“不计较这个?他们也太不像话了……他们在这边办葬礼,又吃又喝又招待,这不都是钱么!另外,顶儿支路喊那两声是要给钱、或者给物的,你们知道么?”
哦,原来是这样,张小强想道。那样的话,常明芬之所以十分不悦那就不奇怪了。张小强不便再劝说什么。
整个席间常明芬都在唠叨这事,仿佛多唠叨几遍,县城那帮人会再回来给钱似的。于是,一番好好的酒席在一场唠叨中惨淡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