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寿堂家的狗越长越大了,黑白相间的皮毛仿佛能滴出油来,在门口一坐,高大魁梧,仿佛衙门前的石狮子,令所有人都不敢直走他们的门前,宁愿绕道走。这只巨狗不仅生得威猛,而且脾气暴躁,敢打敢上,甚至咬伤了几个村民,村民上门说理,却被张寿堂粗暴地骂了出来。
“我张寿堂走南闯北,认识多少个江湖人物,有名的‘东北虎’帮派都与我有亲密关系,信不信我找人捏死你!”张寿堂叫嚣着。据说“东北虎”帮派是东北来的一批杀手组织,民间把他们传得神乎其神,连我们这些一贫如洗、老实巴交的村民都感到害怕。
“狗随人性。”人们悄悄地议论着张寿堂的狗,也议论着张寿堂。
周末的早上,我和张天津在大街上玩,在一处墙根下,有几只公狗围着一只母狗,在它身边嗅来嗅去,偶尔有公狗试图趴在母狗的背上,其他公狗则群起而攻之,令谁也不能得手。此时,张寿堂家的大狼狗从胡同里雄纠纠过来了,迈着稳健的方步,悄无声息的,好像一位不可一世的大将军。
这位“大将军”仰起鼻子在空中嗅着,慢慢接近那堆土狗儿。有几只公狗停止胡闹,抬头望着“大将军”。有一两只瘦弱的公狗鼻息里懦弱地哼了几声,悄悄地离开了。就连那只母狗也在惊恐地观望着。剩下的几只公狗围在母狗身边,声音从胸腔里贯穿出来,沉闷地低吼着、伺望着。
“大将军”一言不发,踱到那堆土狗旁,蹲在那里瞪视着几只公狗,那意思分明在说:“滚开!”
几只公狗并未走开,前腿的肌肉绷紧了,张开大口,露出了獠牙,鼻端狰狞着,吐着含混不清的恐吓声。“大将军”并不理睬它们,轻轻起身,跨到手足无措颤抖着的母狗背上。
“呜!”一只公狗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咬住了“大将军”的后腿。
“大将军”并不十分吃惊,它皮糙肉厚,这点攻击根本伤不到它。不过它被激怒了,得给那些不知好歹的土狗们一点颜色看看。它从母狗身上翻下来,张开巨口向公狗咬去,一下子衔住了它的脖颈,把它摁在地上,“大将军”热血沸腾,怒吼着,来回嘶咬着公狗,颈上的鬣毛凶狠地上刺着。倒在地上的公狗由怒吼变成了哀嚎,翻着白眼儿,有几滴鲜血落到了地上。
“大将军”继续怒吼着向下施压,另外几只公狗哀鸣了几声,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倒在地上的公狗看起来很绝望,不断地哀鸣着,似乎在求情。又一阵猛烈的攻击后,“大将军”抬起头放开了它,它夹着尾巴摇摇晃晃逃走了,现场只剩下那只母狗与“大将军”。
“大将军”望望周围,满意地甩了甩自己的毛发,然后从容地跨到母狗身上,然后发起一阵猛烈的进攻。母狗哀鸣着。
几个男性村民在周围看着,摇头叹息着。看他们那种表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压在那里,自己却无力反抗一样无奈。有的说着笑着,开着粗俗的玩笑,有几个汉子把右手握在胯间,向圈子里的两只狗波浪形摆动着身体,收获围观的人群一轮又一轮笑声。
看着他们笑闹的样子,我敢肯定,他们中有人一定羡慕得要死,想成为那只巨狗。
“闪开闪开。”有人在背后嚷嚷着,并扒拉着我们的肩膀,我们不满地向后看,发现又是光棍汉张英建,这次他两手空空,并没抓一条大棒子过来。张英建挤到了前面,脸上带着丰富的表情观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