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营寨。”同是幽州人,那群壮勇其实也不忍心下手,他们人生虽无交集,但毕竟有那么一份乡梓情在里面。
众人转向,前军变后军,由东向右,再走一遍来时路。
“呱…呱…”天已然大黑,隐隐可见被惊动的老鸹在空中盘旋,声音悲凉哀恸,崔博听得心焦。
“将那老鸹与我射了!”崔博转头对韩当说道。
不知怎地,崔博的心情很差劲,像是出尽全力的一拳打中了棉花那般,满满的无力感,他想大吼、想嘶叫。
韩当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支支吾吾道:“乌鸦乃是…吉鸟,杀之…恐不详。”
这也杀不得,那也杀不得,究竟什么杀得?崔博气急反笑,口中传出嗬嗬之声,声音低沉的吓人。
“不通兵事…妇人之仁…”崔博仿佛听到了诸人在窃窃私语。
“我做的不对吗?”崔博似乎在对诸人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他陷入了很深的矛盾,一如出征之时那般踌躇。
“什么?”周围几人无不露出茫然的表情。
一直深藏在其精神深处的病源,仿佛将要破壳而出一般,冲击着崔博的神经。
不能叫,不能叫…
但他心中尚有一根弦,保持着那一丝清明——不能叫,不能叫,行军中大喊大叫,军中恐会哗变。
“我…做的不对吗!”声音凭空拔高了八度,仿佛在质问谁。这次不再是寥寥几人听见,周围的人纷纷驻足看向崔博,纷杂声惊动了前头领军的张表,张表闻声打马过来。
“崔郎,发生什么了吗?”张表凑近崔博,关切地问道。
声音如同黄钟大吕一般,震澈了崔博心灵。崔博顿时从那种状态中摆脱,甩了甩头,想抛开适才梦境似的感觉。
“我没事,继续走吧,天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
崔博突然觉得很累,已经十年没有复发的病情,今日有了滋生的苗头,可是这个时代没有精神类药物啊。
……
大帐内,崔博几人齐聚商议,按张郃所说,明日便能抵达蓟县,能杀掉刺史和太守的黄巾军,恐怖远不会像今日这般简单。
“蛾贼陆梁广阳,明日我等便能至蓟县,如何对敌?”崔博揉了揉太阳穴,提出了关键性问题。
“要俺看,直接冲将上去杀便是!今日崔郎没让俺去冲上一阵,俺可是手痒的紧呢!”张飞道。
“杀杀杀,你这莽汉子就知道杀,那都是我幽州流民,换你你忍心下手么?”
张飞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俺就是说说…之前李氏那箭,韩兄是怎么发的?”
“止!”张表拍案止住了闲聊的二位,说着如何对敌呢,竟讨论起了射技。
崔博摆了摆手,示意韩当继续说,其实他也挺想知道,韩当怎么在那么一瞬间射中李氏的手的。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此人不对劲,便暗中抽出一支箭来,待其按下机括前一息,我手发一箭正中那贼。”韩当便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崔博抚掌赞了一声——真神乎其技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