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马扬蹄,一辆双轮马车缓缓驶离杨伟他们大院,马车后跟着西城兵马司旗下一队十人弓兵,一行人马走到兵马司胡同口,这队弓兵继续向胡同里走,而马车则是向着兵马司胡同东边走去,不多时,这辆双轮马车到了勾阑胡同,走到东数第三家一座崭新的二进宅子门口,张文才这才有些费力的下了马车,门口一名青衣小帽的家仆满脸堆笑的就要上前讨好,“去!”张文才一把推开这名平时很是喜爱的家仆,一边跨进家门口,他一边对这家仆问到:“张三,家里的人都没回来吧?”
这家仆张三长的贼眉鼠眼,瘦不拉几,跟他主子站在一起,一胖一瘦,倒是显得挺和谐,听见主子问话,张三紧走几步跟着张文才,脸上谄媚的笑到:“爷,您放心,姑奶奶跟少爷们都照您的吩咐,去东丈寺上香去了,家里现在绝对没人!!”话音一顿,接着张三有些神神秘秘的低声接着说到:“除了爷您特别交待的那位,”
“嗯?”张文才此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张三见状赶忙拿手作势扇自己嘴巴子,嘴里急忙说着:“哎吆,爷您瞧小的这张漏风的破嘴,不过爷您放心,小的绝没有偷看那位,他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小的可是一概不知!!”
说话间,张文才已经走到后院门口,他摆摆手,张三知趣的闭上嘴,张文才淡淡说到:“行了,你还是去大门口守着,记住,任何人,任何人!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能进这个宅子,知道吗?”
“哎!爷您就瞧好吧。”
。
。
。
宅子后院,正停着一辆车身是黑色的双轮马车,两匹健马在悠闲的嚼着一堆鲜草,车夫则戴着草帽,手里拿着马鞭,正低头坐在车厢前的木板上,“吱呀~”后院正门开启,草帽微斜,张文才一脸小意的对那车夫点下头,草帽回到原位,他这才几步走到车厢左侧窗口外,压低声音说到:
“宝老,那刘大山报案,只是两名入室盗窃的贼人,被他家的两个值夜的家丁发现…………”
等到张文才说完,从车厢里窗口处,方才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你可看清楚了,膝盖,手脚,脸面全被砸烂了?”
“下官看的清清楚楚,确确实实砸的稀巴烂!!”
张文才肯定的回完这话,车厢里好一会没有声音传出,半响后,那道苍老的声音再度传出:“你,做得好。”接着车厢里响起三声叩响声,不等张文才回话,车夫已然扬鞭催马,马车几乎原地转身,向着东面偏门走去。
“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应该做的,”张文才赶忙点头哈腰的说着:“宝老您慢走。”
等到马车出了偏门,张文才这才直起身,这大热的天气,刚才忙活了小半天,此时才觉得浑身上下湿腻腻的,不过张文才此时看着大开的偏门,胖乎乎满是油汗的脸上,发自由衷的笑了:“嘿嘿,没想到我张文才,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
。
。
这辆黑色双轮小马车出了偏门,门外是一条不是太长的土街,“驾~”马车出了这条土街,向北走去,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从西四牌口出了咸宜坊,兜兜转转,马车到了中城崇文门大街内的南熏坊,堪称寸土寸金的甜水井胡同,东起数第三家,是个占地颇广的府邸,正门门口写着李府二字。
马车没有走正门,沿着李府东巷向里走,等进了偏门,车厢里方走下一名看年纪在五六十岁徘徊的老者,老者身穿一身缎面员外袍,面色虽苍老却红润,下了车后,老者熟门熟路的向府里走去,路上碰到的家仆丫鬟见了他,一律恭恭敬敬的低头弯腰称呼一声“大管家”,老者大多都是毫不理会,只在走到一个偏院碰到三个俏丽丫鬟问好时,他方才笑眯眯的应了句“免礼吧”,“多谢大管家。”三个明艳动人的丫鬟喜滋滋的出了偏院门口,老者狠狠的剜了几眼这三个丫鬟婀娜多姿的背影,方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走进偏院正屋,正屋里装饰简约,却很是古色古香,此时屋里正北位上坐着一人,此人抬头看向门口,却是那前漕运总督李三才的小儿子李毅。
老者走到李毅右手首位坐下,自顾自端起手边一碗香茶,喝了口茶后,方开口说到:“公子,那刘大山报的是贼人入室盗窃的案子,那两个倭人的尸体,也已经面目全非,双手双脚膝盖统统被砸烂,依老夫看,这事就过去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宝叔,”右手大拇指食指转着左手中指上的一枚碧玉扳指,李毅脸上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态,他哂笑到:“这事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宝叔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两个死了的倭人而已,就是那刘大山实话实说,又能怎么着?”
“呵呵,能够少些波折,求稳,还是要的。”老者李宝淡淡应到。李毅见老者这副态度,就知道对方不同意自己的看法,李毅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悦,可面上,他还得老老实实站起来,嘴上乖巧的来了句:“是,小子受教了。”
“嗳,老朽怎么能当得起公子这么重的大礼,快起来。”
李宝倒也不托大,赶忙和颜悦色的把李毅拉回到座位上,李毅这才心情有些好转,算你这老不死的会做人,你李宝很得父亲看重不假,可你终究是我李家的仆人,算你知道自己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