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茶楼是依着客人的时间打烊的,尤其是看着两个无论是穿着,还是气度都如此不凡的公子坐在这里,更是不敢上前催促,显得自己的怠慢。
反而要努力的照顾的更加周全,要是这两个公子哪个高兴了,在这茶楼的粉墙上留些上等的墨迹文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茶楼,第二天就有可能身家抖升。
看店的小哥给他们又上了一壶茶,添了些果品点心,还专门在他俩的案子上掌了一盏灯,油灯昏黄里,两人聊的很愉快。
“慎公子刚才所说的庄生梦蝶倒是风趣的很,虽说生死之间,皆是虚妄一场,可是妾,呃呃呃,窃以为,庄子未免把生死之事看的也太轻了,每次读《南华经~至乐》篇时,说到他妻子死了,庄周非但不伤心,反而击鼓唱歌,虽说是生死超然,未免,未免显得生性也太凉薄了吧!”
湘然公子跟王慎之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生死,苦乐,真假,虚实这些东西,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说过话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父亲虽也谈玄,可总是把自己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根本不会真正的跟自己好好说。
其他的兄弟们,自己也不好凑上去跟他们过分接触,只能自己痴痴的抱着《南华经》之类的书躲在屋子里读,读到开心愉悦处,也无人分享,觉得很是郁闷。
“小哥,小哥,来一下~”
本来就昏昏欲睡的小哥,在两人关于庄生梦蝶的谈话里,已然进入了梦乡,轻微的鼾声,在茶楼的小厅里回荡着。
“啊?啊?啊?”
不过小哥毕竟还没有像庄子一样完全的神游天外,睡的很轻,被湘然轻声的呼喊一下,就醒了。
“公子有什么吩咐?”
小哥肩膀上搭着一条巾子,快步跑到他俩的案子边上。
“可有绿陵酒啊?”
小哥被湘然问的一愣,揉了揉眼睛,四下看了一下自己现在待着的地方,没错啊,自己没有做梦,确实现在是在茶楼。
茶楼哪有卖酒的,而且这个公子还指名要绿陵酒,那可是进贡皇家的绝品佳酿,且不说他这茶楼里不卖酒,就是卖酒的酒铺,找遍建康城,估计也找不到一壶。
真的想找的话,要么就是去找住在皇家禁苑司马家,再者就是去城里的王谢两家估计也能碰些运气,寻常百姓,哪有福气饮用这等佳酿,也就是只闻其声罢了。
“呦,这位公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别说绿陵酒了,我这啊,可是连山野醪糟都没有啊!”
小哥笑着说道。
湘然听了,从大衫子里摸出两贯钱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
“那,本公子今天就想在你这茶楼里饮酒,你卖是不卖?”
小哥看着桌子上的钱,也不好再拒绝,拿起来,只是先跟这两个奇葩公子说好了,自己去外面的酒铺里找找看,这么晚了,万一没有酒了可也不能怪他招待不周。
不多会,小哥提着酒壶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沉甸甸的一壶放在桌子上,又把找了的钱递给湘然。
湘然摆摆手,没有要,算是给他的赏钱了。
“慎之兄,你我二人甚是投缘,不如今日,尽尽酒性如何?”
接过小哥递来的另外两个茶杯,两人哑然一笑,可能也是觉得,在茶楼中用茶杯饮酒,是有些搞笑,不过王慎之和湘然两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世俗的规矩,王法里没有说的,都可以做,何况不过是在茶楼里饮酒,又没有伤天害理,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