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陵门弟子众多,巾红岭却只有封雪阁和江折两个,丁近就让人四处砍了些崖壁上横生的枯木,生了两个火堆。贺平林他们挤在一堆,想来是因白天那一刀有些犯怵,不敢当着巾红岭的面放肆。单独晾下人又没这个道理,丁近去找邹师妹了,林有匪便坐了过来。
此时夜色正浓,月上中天,点点星稀,被迷城崖壁卸去力度的凉风恰到好处地拂过,让人惬意不已。而望过来的那张脸眼窝微深,鼻梁高挺,带着一股异域风情,正隔着摇曳火苗朝他微笑,也足以令人沉醉。
林有匪微微一顿,还未说话,她一旁的江折便开口道:“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林有匪顿时生出些许恼意,这人特意说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是看他少言沉闷?
江折并无此意,实则是他也只记得最后一段。可若他知道了,就该放声笑答,这句最契合阁下了。
封雪阁托着下巴转头看向江折,挑眉道:“你又知道?”
江折便对她笑:“我虽什么都一知半解,可什么都能答上两句,不也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照这么说,你岂不是博闻强识远胜于世道经各路道主?”
“世道经耳目遍及天下,他们知道的都是些恩怨情仇江湖秘辛,怎么能和我这真才实学相提并论呢?”
封雪阁弯起眉眼,被他逗笑:“说这话你也不害臊。”
江折装模作样叹气:“唉,我说的可是实话,娘子信与不信,这不还是真才实学吗。”
林有匪拨弄着火堆听他们说笑,有一瞬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丁近慌慌张张快步走过来对林有匪道:“师妹不见了!”
林有匪一惊,问:“怎么回事?”
贺平林几个靠得近地隐约听到“师妹”字眼,支楞起耳朵。
丁近道:“我昨日与师妹约定好在迷城相见,临走时还特意找了个较为隐蔽的位置,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乱走。可今日来寻,人就这么不见了!”
林有匪劝道:“师妹可能是迷路了,我们叫上其他师兄弟去找找吧。”
丁近情绪不稳:“师妹不会迷路的,她知道这里危险,懂事又听话,怎么会乱走。我看一定是有人带走了她!”
贺平林转过身:“丁师兄,林师兄,你们说小师妹怎么了?”
丁近还未答话,其余弟子就哄闹起来。
“小师妹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话说回来,丁师兄不是带着小师妹离开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说丢了小师妹?”
“你们别闹。我听见丁师兄约了小师妹在这儿见,师兄是特意来救我们,才弄丢了小师妹。”
封雪阁朝说丁近弄丢师妹的人看了一眼。
“现在重要的难道不是去找师妹吗?”
“找?去哪儿找?这偌大的迷城吗?你们没见昨天响马都没敢进去。”
“现在不一样。这不是有巾、巾、巾风岭的的两位在吗?他们应该对这里熟得很。”林有匪心道,连人家叫什么都记不住,你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帮忙。
可巧,一位师弟就逮着他道:“说的没错。林师兄,不如你去找他们帮帮忙吧。”
……
江折一直注视着封雪阁,等她欣赏够了这群人着急忙慌的姿态,才开口道:“诸位说的小师妹,是不是一个穿白裙的小娘子?”
丁近猛地看向他:“江兄,你见过我们小师妹?”
封雪阁右手握拳轻敲在左掌上,道:“是蔚然妹妹啊。对了,这一路走过来,差点就忘了告诉你们。”
“我们师妹的确名为蔚然。”林有匪看向她:“封大小姐认识我们师妹?”
“嗯。”
封雪阁点头:“我们巾红岭的人昨日经过迷城,碰巧遇到了你们师妹,见她孤身一人在外多有不便,就带她回来了。也是巧得很,蔚然妹妹竟是特意拿了信物来寻我们的。后来知道响马带走你们的事,我让人安顿好她,便专程赶来要人了。”
丁近松了口气,向她行礼:“邹师妹乃是我上陵门长老之女,如今封大小姐救了邹师妹,便是有恩于我们上陵门,丁近在此先行谢过。日后待巾红岭各位来到岚州,请一定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河东岚州?我还从未去过。”
封雪阁问:“阿折,你去过吗?”
江折摇头:“我也是没去过的。”
“既然如此,”她抚掌道:“不如就请丁师兄带我们去岚州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