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枕书嘴角上扬,一如小时候将其送回那人的房间安抚好,关上了门。
房间烛火仍旧幽幽,一大一小的木盒子放在其上,位置不曾改动。
净面,洗手,焚香。
“女姮,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一起吟诵的《子衿》?”
老翁从衣袍下围扯下来一块白绢,平铺整齐,端笔磨砚。写下了数个磅礴小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至于木盒,他不用看也能猜到∶一个里面躺着鸳鸯荷包;而另一个不是年少时的花钗子,就是表达情意的书信。
不是不能看,而是不敢回忆∶怕使得心中悸动彻底波涛汹涌,完全怒起波澜;
不是不相念,而是不敢眷恋∶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履步维艰,心思思啊心思思,步艰难啊步艰难。
“枕书,你说与你相遇的所有是幻梦,还是旧忆?”茫茫风雪,老妇人偏偏坐在院中荡起了秋千。秋千越推越高,她却没有丝毫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依旧悠哉悠哉的边荡秋千边看着自己修理过的指甲。
“二奶奶,小的,小的……”
阮天领已经“领教过”那人的攻击,这下子一是不冒然闯进,二是进去则低着头不再直视她的面容。
“他来了?”
“不是……”阮天领吓得哆哆嗦嗦,忙从袖中掏出一物,“那卫枕书不肯来,只让小的把这这个返还给二奶奶。”
“看来,你是不想要这副棺木了。”老妪说的是心平气和。
阮二哭丧着脸∶“别,我……我再去请……求二奶奶别动那副棺木……”
用七弟的话说,这棺木里面的老头儿倒不要紧,要紧的是里面陪葬的宝物奇珍。即使找不到也要将老头儿入殓时戴的穿的扒拉下,总之不能让那个跛子占到一点便宜。
若,这副棺木让眼前这个老妇人扣下,那……那他也别想活着回巴蜀,回无杳门了。
“想要这棺木,我还有一条路子指给你,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见老妇改变主意,阮二立刻兴奋了些,慌忙问道∶“敢问二奶奶,是什么路子?”
“阮家九公子,阮天虞。”
“什么,那个跛子?”一个跛子有什么好的?来中原抛开清理老头儿的陪葬品外,就是有机会除掉这跛子和跛子身边的老奴才。
“当然。不过,你只能给你家二奶奶活捉,不许让其一点毫毛,更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是,是。”阮二立刻点头哈腰,那模样,那身姿,比专门的狗腿子还要略胜一筹。
打发完阮天领后,老妪也没有心情荡秋千了。虽然木盒中的物什没有那人明显动过的痕迹,但是那花钗盒子里覆盖着的白绢刺痛了她的眼睛。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老妇读了两句,就将白绢重新收入木盒,一并放入床头归置好。
再抬起头时,她的泪珠儿却已决堤∶“枕书……你,你也一直是爱我的,你也一直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不计较当年之事,可,可……为什么如今想见你一面,都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