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夙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略显沧桑的面容，柔声道：“真的！我可以的。只要我……”

话未言尽，辰夙双目怒睁，一掌打向常宁的胸口。猝不及防，常宁被这狠狠一掌推倒在地。正要严声质问，却见一支三指粗的箭插在了辰夙左侧胸口之处，巨大的冲击之力将辰夙击向了身后的万丈山崖。

常宁迅身前跃，一把抓住辰夙的手，趴在了崖边，急声道：“辰夙，你怎么样？”

辰夙巨烈的咳嗽一声，鲜血从嘴里流出，抬起一只手，欲要拔出胸前的箭。

常宁拉着他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气，紧张道：“不要，不要拔！我拉你上来，我带你去找军医！”

常宁尝试着将辰夙拉上来，奈何趴着这个姿势，即便有一身力气，也只是空有其表。稍动一下，只会连带着他也滑向崖边。辰夙望着吃力常宁，最终还是抬手拔掉了胸前的箭，鲜血顿时染红了银白色的盔甲。

辰夙抬头看着常宁，嘴角微微扬起，吟声道：“其实……只要我答应父皇……继承皇位，我们……我们便此生都不会……不会兵戎相见。只是……我……我不能答应父皇的要求，我不能……咳咳……此次之战，我总觉事有蹊跷。而且……你向来不屑做这种……暗箭伤人的阴险之事。这箭……你收好，务必找到出处，还两国太平。”

常宁不知该如何给他回应，只得一手接过箭，一手仍用力拉着辰夙的手。辰夙却伸手一根一根去掰常宁的手指，脸上带着一丝诀别的不舍，沾着鲜血的嘴角依旧扬起。

常宁忽然恍惚了，犹记得初识辰夙到今日，他都是带着这种如春风，如暖阳的微笑。便是这个笑容，暖了常宁那几年阴暗的岁月，让他有了坚持活着的理由，不由的，他拉着辰夙的手更加用力。

辰夙掰他的手指也略微用了些力气，失笑道：“将军握我如此用力作甚？快些……放手吧。带着箭镞和我手上这枚玉戒，去找南煜，说明缘由。我……那个来生之约，你……忘了吧……”

辰夙掰开了常宁的手指，带着最后一丝春风暖阳般的微笑，坠向了那深不见底的山崖。常宁张开手，眼睁睁的看着辰夙的脸一点一点的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辰夙！辰夙……”

黝黑的崖底像一只怪兽的大嘴，无情的吞噬了那一抹血红银白，连带着也吞噬了常宁所有的期许。常宁用尽力气握住的，最终不过只有一枚通透的玉戒，戒身内里深深刻着一个“夙”字。

常宁垂头望着崖下，紧紧的握着玉戒，两滴晶莹的泪滴随风坠落山崖。追随他而去，跌落进万丈深渊。

“滴嗒……”

滴在了谁的心上激起了层层涟漪，圈住了谁的相知相许，触动了谁的万般柔情。

常宁颤抖着起身，跪在崖边，将箭镞收进腰带之中。张开手，凝视着手掌，玉戒因为握的过于用力，在他的掌心留下了一圈青紫色的痕迹。

他伸出手指，用柔软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里面的“夙”字，张口无词，泪眼婆娑。

望着这个依然如故的地方，犹想当年初识那般，风，很轻。他，很暖。

而今却只空余一声轻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