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罗洋洋语塞,心中有些悲凉,问道“他们要把他抬去哪里?”
“后山有个专门埋尸体的坑。”阿福管事叹了一口,“这是他们的命。他们这辈子为奴,注定难以善终。这辈子勤勤恳恳服侍主人家,积累善缘,来生也许能投生在一个福贵人家。”
罗洋洋听了心里觉得荒谬,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沉默不语。她第一次理解什么叫“蝼蚁”和“愚昧”。
辞别阿福管事,罗洋洋一路上低头不语。她只是一个穿越到古代小男孩儿身上的女高中生,除了有一点儿不算很出色的画画技巧,可谓身无所长,在这个世界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在上一个世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父母的宠爱,姐姐的疼,即使来到这个世界,也享受着新父母的关爱,家仆们的悉心照顾,不曾受过半点委屈。今天才知道自己这两世所拥有的一切对那些穷苦人而言是多么奢侈幸福的一件事。
“小主子。”默默跟在后头的阿肆见小主人面色不豫,忽然开口轻唤。
“嗯?”罗洋洋慢下脚步,回头看他。
“小主子,不要难过。主子待大家已经是极好的了。别家的主子动辄就打杀家奴,平日里打骂都算轻的,遇到心情不顺,直接把家奴打杀或转卖了也是常有的事,奴才们也只能生生受着。咱家的主子是真正的君子,平日里从不随意打骂我们,许我们吃,许我们穿,还给我们建通铺住着。我们都感恩能遇到主子这样的大善人。”
“嗯!”随行的阿五也应和的点点头。
“你们的父母呢?他们是做什么的?”
“记不清了。听说小的父亲是个当兵的,在小的年幼时去打仗,死了。母亲是个绣娘,当年为了给弟弟治病,就把我卖给了人贩子。后来,主人买家奴许是看我长得还算伶俐,就买回来伺候小主子。”阿肆语气天真的说。
“小的父亲是府里的车夫,母亲是府里的绣娘,小的是家生奴。”阿五回道。
阿林还是未发一语。
“想家吗?”罗洋洋问阿肆。
“有时候会想母亲和弟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饿肚子,有没有御寒的衣裳……”阿肆的声音越说越小。
“有没有想过回去?”
阿肆摇摇头,道:“小的不敢。小的这辈子都是主子的奴。况且,当年被转卖了几手,阿肆已不记得家在何处了。”
罗洋洋叹了口气。
阿林忽然开口,“若少主子当真心疼他们,不妨先把自己的本事先练起来。等少主子长大当家了,对下人们宽厚一些也就是了。“
她头脑一热,想说:“你们相信我,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再在冬天光着膀子赤着脚在地里干活。我会让你们和你们的孩子个个都吃饱,穿暖,不再轻易受人欺辱打杀。想继续在府里做事就继续在府里做事,想离府自立门户我就放你们自立门户。”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实现这个突然冒起的想法。她在这个世界甚至连正常的交流能力都还做不到。空口承诺她是说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