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与那事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你先撤,”何骐骥把玩手中的翎箭,握住头尾两端,猛地一折,双眸阴沉狠辣,“我会向那人禀告。”
月光深邃幽谧,如水般的银白光缕倾泻大地,笼罩整座文化底蕴浓郁的伯庸城。
圜院内,地处西边的一处居室。窗棂微敞,秋风随同银光一并进入萦绕香雾的内室,徐徐撩起梁柱垂钩两旁的轻薄纱帘。
正中央处,一檀木圆桌上静搁那八寸二尺的丝桐古琴。薄烟袅袅,银纱铺洒琴弦。似梦似幻中,竟凝成了一团丝滑如玉般的精致五官,集月光之精华。
婀娜身形落地,如瀑布的青丝长发垂落,珊瑚般晶莹的紫眸不疾不徐睁开。螺钿眉黛深浓,缓缓移向半暗不明的床榻。那里,有她记挂了两世的男子。俊美如俦,面如刀削,颀长挺拔。
帝居,我来了。
楚辞步履轻缓,纱裙浮动于空,半透明的身躯一步步靠近呼吸沉稳的帝居。素手轻柔摩挲他坚毅的轮廓,逐一描摹线条纹理,深深铭刻于心。
师父曾说,我们二人之间本是金玉良缘,却因我数万年前的肆意妄为,犯下了弥天大罪,从此命途注定多舛。若非我的连累,你兴许早已成为叱咤风云的仙族至尊。
而神界,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几近灭绝之状。
楚辞阖上紫眸,鼻尖翕合间,莹润澄澈的泪水染满双睫。一滴泪落,身后的场景一寸寸倒退,髣髴进入了时光隧道。
数万多年前,巍峨高耸的崦嵫山,光泽浓密,神仙之气四处缭绕。
“怎么样,找到了吗?”
“回禀白矖圣使,并未寻到圣女的踪迹。”
虞美人樽台中的冷艳女子,一双湛蓝色的丹凤眼细而长:“天黑之前,若不能将圣女找到,领罚后,下凡历劫。”
跪伏在地的神女闻言,神情骤然慌乱,忙不迭四散寻人。
自娲皇以身补天,形神归于混沌后,崦嵫山便由这位遗世独立的白矖圣使接管。她话不多,却说一不二。又因性情孤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唯娲皇所赐的虞美人璎珞和笙簧最为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