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摩休彻底睡不着觉了。他唉叹,决定把失眠的理由归咎于别人身上。
“打扰别人睡觉,你会觉得羞愧吗?”奥摩休推开门,走进夜色,手里捧着刚才没喝的果酒。
“你手上的酒是女人喝的。”站在塔楼阴影下的特南芬勋爵手里提着两瓶酒,提起其中一瓶向奥摩休扬了扬,“啤酒花麦酒才是男人喝的酒。”
奥摩休有心拒绝,他本能上觉得特南芬勋爵不安好心。但是对方又是送小姐姐,又亲自来陪酒,他抹不下脸拒绝。走进塔楼的阴影,月光下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远处寂静的世界看起来没有任何生命。
“听我的侍女们说,你们并没有要求她们到床上去。”特南芬勋爵向奥摩休举起酒瓶。
奥摩休无奈,和对方碰了碰瓶子,仰头灌了口。
“你拒绝,我不太意外。”特南芬勋爵说,“但是你的侍从竟然也拒绝了,我就很意外了。他不仅仅是个佣兵吧?”
奥摩休有点愕然。荷曼那老鬼竟然也拒绝了特南芬勋爵的“好意”?
“荷曼不是我的侍从啊。以前我和他是战友,并不久他还是棘城旧臣07中队的中士呢。他啊,以前老欺负我,现在也欺负我,很讨人厌的。”
“你很多嘴哎,新丁。”黑暗中,荷曼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特南芬勋爵灌口酒然后说:“我刚刚听我的侍女说,你的侍从推门出去,然后不知所踪。我想,如果你们俩之间,存在着多数贵族和他的侍卫结合的关系,那么他一定会在你的附近。果然,他到了你这里。”
“小贵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没听到新丁说了吗?我是他的荷曼中士。”
“找到你了!”塔楼的墙边,一个身穿皮甲,头带兜帽的人走了出来。
特南芬勋爵用酒瓶指指走出来的人说:“他是父亲给我配的侍卫——一个大剑师。伊思屋的大师剑。”特南芬勋爵向奥摩休眨眨眼睛。
奥摩休不明白特南芬勋爵想说什么,他只好举起酒瓶喝了口。月光下的气氛很微妙,或者说奥摩休感觉很微妙。先是两个陪他的温柔的金发女子,再来了个找荷曼的特南芬勋爵。然后,奥摩休见识了更奇妙的东西。
大剑师从阴影走出到月光底下,并从背后抽出一柄细刺剑,右腿前踏成马步,细刺剑斜斜下垂,作出一个奥运会见过的击剑运动起手式。
特南芬勋爵向奥摩休打了个眼色,径直走到大剑师的不远处,似乎在等待即将开始的运动会?
奥摩休连忙走到特南芬勋爵的身边。他还是有点不明所以,难道荷曼那个惫赖老家伙会乖乖走到大师剑面前,和人家练击剑?
月光下,草丛中,荷曼稍稍肥硕的身体钻了出来,他的手里攥着一瓶酒,边往嘴里灌,边走向弓步持剑的大剑师。
大剑师保持弓步,双脚轻灵地跃动起来。
“哎——”奥摩休伸出手,想叫“别打架”。
特南芬勋爵伸出拦住了他,示意他别作声。
然后大剑师和荷曼就打成了一团。
跳来跳去的大剑师猛地展开手臂和身体,右手握持的刺剑直刺荷曼面门。
荷曼甩出手中的酒瓶,酒瓶被刺碎在空中。荷曼突然矮身,身体像下扑的肥狗瞬间从酒瓶碎屑下方绕过大剑师的刺剑。
大剑师收回刺剑,脚步快速后跃。
但占据了下方突进的荷曼从肥狗变成了追踪的花豹,身体几乎贴在地面上游动着拉近大剑师之间的距离。
等荷曼站直身体,他手中的维斯晋军队制式长剑已经搭在了大剑师的脖子上。
不知道为何,奥摩休丝毫不担心荷曼的安危。记忆中,荷曼在骏马岩战役中一边哭喊一边用自己的长剑割开敌人喉咙的印象太深太深,奥摩休反而害怕荷曼会把特南芬勋爵的侍卫给割喉了。
特南芬勋爵鼓起掌,慢慢走向荷曼。两人倒是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奥摩休很担心,他总觉得荷曼会做出割喉的动作把特南芬勋爵给抹喉。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卓温家族的人。”特南芬勋爵笑得很灿烂,“只有卓温家族的武士,才会比我们伊思屋武士追求更快的速度。”
“别说我是那个懦夫的武士。卓温废王嘛,哼哼,就是废王。”荷曼重重打个酒呃,将大剑师脖子上的长剑收回。
“看起来,你并不尊重你的旧主。”
荷曼呸了声说:“那个废物,我尊什么重?在哪里我荷曼都敢跺着脚说,我荷曼没欠那个废物一根毛线。那个废物却欠我一个前程。”
荷曼摇摇晃晃,倚在箭垛上体息。奥摩休想去把荷曼架进屋子里,却被特南芬勋爵拦住了。奥摩休没办法拒绝勋爵的意志,只好耐下心来,听特南芬勋爵的酒话。
“这次战争,我们的伊思屋王室最好的下场和卓温公爵一样。”特南芬勋爵用平静的语调说,“我们的两座圣兽级蒸汽堡垒在横江中部、东部被你们王国的千炮麒麟、流水甲虫缠住了。如果我们撤回一架圣兽级蒸汽堡垒,那么你们王国的圣兽级蒸汽堡垒将会顺势从中部或者东部杀进来。但是,如果维持现在的局势,你们的圣兽级蒸汽堡垒夜色百足又会顺势攻进浸叶城。”
“伊思屋王国已经陷入了必败的境地。”
“不单止我们机械协会。坦佐公爵、菲尼克斯公爵两人向维斯晋王国投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不想被圣兽级蒸汽堡垒夜色百足攻击,就只有投降维斯晋王国一条路可以走。”
“机械协会太弱小了,根本抵挡不住维斯晋的军队。我们不是战士,牺牲不是我们的职责。”
“我没醉,你信吗?卓温家的朋友。”
“不不,我没醉。你是卓温家的。”
所以说,奥摩休真的非常讨厌动不动就喝多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