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与他坐得更近些,但女孩子的羞怯使她没那个胆量。从小到大,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后来懂得了男女之情,反倒觉出了生疏,说话也不那么随意了。但心里惦记着,这比什么都要紧。
他和她都不想急于离去,静静地坐着。如果说这就是他们爱情的浪漫时刻的话,那么此生也就是仅有的一次,到头来在现实中变成泡沫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似乎就像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醒了,还得在苦涩中继续前行。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她痴痴地望着厢房那边灯光下投下的那个剪影。躺在炕上的奶奶看见英莲坐在那里发呆的样子,悄然叹了口气,知道孙女长大了。
这些日子,俞英莲想着法子给叶尔康做好吃的,奶奶看在眼里,心里高兴,嘴上却揶揄她:“这么上心,懂得心疼男人了?”
俞英莲脸红了,“他是你宝贝孙子,我不上心你老太太还不把我给吃了。”
叶俞氏嘿嘿乐了,“娃呀,这就对了,只有这样才能拴住他的心。无论走多远,他都会念着你的好。唉,他这一走,把我重孙子都给耽误了,这孽障!”
俞英莲宽慰奶奶:“过几年他就回来了,不着急,到时候您重孙子就跳出来了。”
“说的轻巧。”叶俞氏白她一眼:“丫头,那可是好几年呢,你不着急?”
“我不急,我急什么呀!”
“嘁,到时康儿领个洋学生回来,我看你不着急。”
“那我就出家当姑子去。”
“那可别,放心,有奶奶给你做主呢。”
初秋时节,叶尔康走了。出了溪水村,走过隆兴镇的街道,是一辆辚辚马车载着叶尔康驶向了远方。
他回头望望身后,村庄渐渐模糊了。前方的路遥远,漫漫,迢迢。适才别离,浓浓的乡愁已经涌上心头:
遥夜人何在,澄潭月里行。
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
外物寂无扰,中流澹自清。
念归林叶换,愁坐露华生。
犹有汀洲鹤,宵分乍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