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虽说我猜到这铺子生意不好,却没想到是这么不好。这批货已经是半年前的货了,没想到到今天还剩这么多。”
这盐从来不像布匹酒酿,摆放的越久越值钱。
相反,像盐这种家家户户日常皆需要的紧俏货,放在市口热闹的铺子,一天出货百包那是如常,再不济的铺口,一天也能销个十几来包。
可是像南城北巷的铺子,半年前进的货现下还能有十来包的存盐,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正想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说话的是常年守着铺子的伙计常伯。
常伯年纪大了,又年老眼花,不用抬眼,额头上便已经多了数道深浅不一的皱纹。
只听他提着嗓子道:“小姐,这里地处偏僻,周围的人又多不富裕,自然货就不容易出掉。”
温棠不解道:“可是再没钱的人家也总要用盐不是,我看这账本上上一笔卖出去的盐都已经是十天之前了。”
常伯这时叹了口气,他谨慎的将目光向外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路过之后此小声说道:“小姐其实有所不知。咱们家的盐卖不出去也是有原因的。
除了地势不好之后,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些私盐贩子。”
“私盐?”
温棠和何妈以及何向生同时惊讶的叫了起来。
虽说盐这东西是从海水中提炼,属于自然的馈赠。可一旦涉及到百姓,那就必须由官府操控。
温孟庭固然是靠卖盐起家,可左不过也是个商人。真正的盐场是属于官府的。
他想要做卖盐的生意,也得去到官府拿盐引才成。
有了盐引才能领盐卖盐,这卖的是官盐。
而没有盐引的盐,那极有可能是有人私自晒盐,这些盐来路不明,见不得光,价格自然低贱。
市面上官盐的价格是私盐的两倍,但凡老百姓不傻,自然是趋向买私盐。
可是买卖私盐那是犯法的。
私盐扰乱了官盐的销路,官盐一旦滞销,苦的不仅仅是盐商,朝廷也会少收一大笔盐税。
众多买卖之中,盐税一向占个大头。
更不用说时下边关正乱,急需征税养兵了。
以前抓到私盐贩子,少不了发配边疆。
现下这个当口,更是要杀鸡儆猴了。
居然还有人敢擅卖私盐,这倒是让温棠大吃一惊。
她继续问道:“有人买卖私盐,为什么官府不管?”
“官府?呵呵。”常伯带着几许不屑笑了起来,“官府那帮子人吃红利还嫌不够呢,又怎么会自砸饭碗呢。”
“你是说是官府的人勾结私盐贩子?”温棠问道。
常伯却在这时突然摇了摇头,讪讪的笑道:“小姐,我也是随便说说而已,您也别当真了。老爷说着铺子以后就由您打理了,铺子交给您,我也该收拾东西回家了。”
“什么?你要走啊?”何妈这时叫了起来,“我们可刚来,好多事情还不熟悉,还指望你多多帮衬呢。”
常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小姐,不是我不想不帮您,而是刚好乡下的儿媳妇最近刚给我添了个大胖孙子,我也该回去帮着带孩子了。”
“可是。”何妈还想开口,温棠快一步拦住了她,然后对常伯说道:“您这么大年纪,也是时候回去享受带儿孙的天伦之乐了。这里有一些银子,你可以拿去买些上好的补品给产妇,再买些上好的布料给孙子将来做几身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