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同急忙躬身应了,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打个官腔遮掩一番罢了。
陈灌先行离开去往水师中军大帐,周衢则是被人夹持着一同前往,此时的周衢已经不良而行,被几个军兵拖拽而行,丝毫看不出一炷香前威风凛凛的指挥佥事的模样。
方大同恭送这位顶头上司,此时他才长出一口气,他这次来也是冒了大风险的,很可能被这位上司人赃并获,如今这个局面是最完美的了,如果可惜的话,那就是周衢的银库都被陈灌这个老狐狸拿去了,他可是冒了大风险的,却是被陈灌摘了桃子。
方大同返身看向了一旁恭立的柳成旭点了点,
“柳小旗,很好,本官绝不会薄待功臣,”
柳成旭却是极为惶恐,如果是其他的功绩他占据也没什么,问题是此番功业都是旧主的公子所为,他怎么敢,
“禀大人,此番都是秦护卫所为,秦护卫一人击杀七八个贼子,这些贼子极为强悍,陶总旗等十余名兄弟都伤在他们手上,秦护卫一人就击杀了这些贼子,小的不敢居功啊,”
柳成旭急忙拱手回道。
方大同的视线看向秦臻石,其实他早就瞄着这个让他走眼的故人之子了,方才他故意只是嘉奖柳成旭,没有提及秦臻石,就是想看看秦臻石是否因此急躁,他一贯是从事上洞彻人心,结果秦臻石沉稳的很,眼神,呼吸没有丝毫变化,好像这般功绩和他无干的模样,只是这一点就让方大同越发的看不透了。
“三郎,此番你为本官立下了大功,又是经历了如此艰险,可有何要求尽管提来,本官不吝赏赐,”
方大同哈哈笑着一指身上带着血迹有些狼狈的秦臻石。
“禀同知,身为大人护卫为大人分忧此乃份内之事,怎敢因此邀功,”
秦臻石拱手笑道,模样是十分的真诚,心中却是腹诽,这个老儿当真是个笑面虎,估摸也是战略忽悠局出身,他秦臻石最需要什么还用说吗,只有一样,承袭他秦家的千户官职,这老货是要他亲自求恳吗,这怎么可能,
方大同沉吟的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臻石,他等着秦臻石提出条件来,秦臻石却是改道了,
‘大人,’
秦臻石看看左近,
“属下擅自做主焚毁了一些财货,殃及了库房,让周嗣抓住了口实,属下自当请罪,”
方大同张了张嘴,心里略有憋屈,这个事儿好像不应该这般模样吧,秦臻石不是应该跪拜求恳一番,或是讨要银钱,或是借机讨要他的千户官职和属下吗,却是来个请罪,呵呵,这娃儿有趣,颇有心机嘛,嗯,走眼了,
“听闻当时三郎做了三个决断,其一派人通禀本官,其二阻止外人进入库房,再者就是清理库藏去也,是否属实呢,
方大同眯眼道。
郑弥饶有兴致的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的互动。
“此事属实,”
秦臻石拱手应是。
“三郎当时因何做此决断呢,”
方大同笑的越发的和蔼了。
“禀大人,此等高手暗夜突袭,显然不是为了库藏里无名军卒而来,既然不是为了人,就是为了库藏里的物件,属下听闻库藏里有一些倭国的玩物,虽然平日里没有大碍,但是库藏遇袭,上官和军卒统兵前来时,这些物件大白于众人面前,对大人官声影响极大,因此属下擅自做主将其付之一炬,只是焚毁了贵重的物件心中惶恐,还请大人责罚,”
秦臻石恭敬道。
嗯,这秦三郎还是气息平稳,表情平静,颇有些无喜无悲之感,和平日里的木讷有几分相像,只是今日多出了一个气定神闲,好吧,方大同不得不承认他走眼了,秦臻石哪里是木讷,而是心中有数,却不张扬就是了,
‘好,夜半时分变乱肘腋之间,三郎临机决断,果毅非常,以一当十,勇猛无匹,助本官安然度过如此一劫,果然少年英豪,向章兄有福了,’
方大同抚掌感叹道。
听闻方大同提及其父名讳,秦臻石急忙躬身连称不敢。
方大同微微一笑,不敢嘛,只怕不是吧,今夜如此危急情形下,击杀强敌,洞彻敌谋,化险为夷,这般身手,这般手段,只怕他的麾下无出其右者,最为可怕的是秦三郎不过十七岁而已,日后不知道成长为何种模样,偏巧这个人他是可以羁绊住的,却是差点走眼失去,现下嘛这个秦三郎他可是不能放过了。
秦臻石躬身谦逊的连称不敢,他当然晓得此时得卖乖,携恩要挟那就太愚蠢了,他要看看以往在他心中段数极高的方同知如何奖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