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父亲已经起床。他看到儿子满头大汗,便问:“这么冷的天,你跑什么步?着凉了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带你去澡堂洗个澡?”
“昨天喝多了,跑跑步出出汗!待会在家冲个凉水澡就行了!”
母亲余慧珍听到后,手中的擀面杖差点没掉在地上,“天这么冷,冲啥凉水澡?你不要命了,快跟你爸去澡堂子洗,现在估计还没多少人,待会正好回来吃早饭。”
“爸不上班了?”雷晓波问。
“晚点去,昨天回来时就跟科室说过了!”雷建国说。
雷晓波想,正好可以利用洗澡的机会跟父亲聊聊,便收拾了几件衣服随父亲去了澡堂。
去往洗澡堂的路上,雷晓波问父亲:“爸,我觉得姐她……”
“别跟我提她,她不是我女儿!”雷建国生气地打断了他。
“可……终究他是我姐!她从小脾气就那样,再说了,事已至此,您气也没用,还容易把身体气坏了!”雷晓波说。
“有些事情你倔点就罢了,可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总得听听我们意见吧,她倒好,还那么任性,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雷建国有些愤怒。
“姐做的是有些过分,可有时您不妨也静下心来听听她说的,别老听别人一面之词啊!”
“是不是你姐让你劝我的?你跟她说,没用!”雷建国呵斥道。
“不是,爸,就是我自己想法。您看这样好不好,我找个时间见见这个郑士龙,看看他到底怎么样?”雷晓波试探着问道。
“我告诉你,不要去!他是好是坏跟我半点关系没有!”雷建国警告着说。
“好,好,不去,那我这两天再找姐谈谈!”雷晓波赶紧说道。
见父亲没啃声,雷晓波觉得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再做做姐姐的工作,看看她能否回心转意!可是雷建国哪里知道,在军校与雷晓波见面时,雷芳就已经明确地表明了态度,只是雷晓波并没有告诉他其中的细节。
澡堂里的人并不多,爷俩洗完后,坐在躺椅上休息。这时来了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看到雷建国,便笑着说道:“雷主任今天这么早!”
“哦,李书记啊,您好!您好!也来洗澡?”雷建国一看是镇上的党高官李志强,赶紧起身打个招呼。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赶紧抽空来洗洗!”
“对,对!早晨过来听门口买票地讲,后天就关门了!”
“嗯!这位是你家少爷吧?现在在哪呢?”李书记看了一眼雷晓波问道。
“是我家的,放假刚回来,在军校上学呢!”说完,又对雷晓波说道:“晓波,这是咱们镇上李书记!”
“李叔好!”
“虎父无犬子啊!不错,不错!是从一中考上的吧?”李书记笑着问道。
“是,去年毕业的!”雷晓波说。
随后,李书记又询问了一些雷晓波在军校的情况。言语中,透着对雷晓波的高度赞许。看着父亲极为自豪的表情,雷晓波又想起了刚才在大堤上的那番感慨。体面的工作是在这个小镇能赢得别人尊重极其看重的标准,而这也正是父亲和姐姐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时代赋予了父辈的价值观,可时代同样也赋予了雷晓波这一代年轻人的价值观。
回家的路上,雷晓波明显感觉父亲情绪的变化。镇上街道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与父亲熟悉的人见到他们后纷纷打招呼,大都是“雷主任这么早啊”、“你家儿子吧?长这么帅!”、“上军校?乖乖,真不得了!”、“雷主任,你真有福啊!儿子这么棒!”,……,雷晓波听得有些烦,可父亲却乐呵呵地一一回应,那种开心的感觉除了自己去年考上军校那一刻见过以外,还从来没看到父亲如此的兴奋!
“面子啊面子!”雷晓波心里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