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留的婚事尚未有定数,施二妹家却再添堵心事儿。
距离小娟婚后半年左右的时间,那天是个周末,正在家中午睡的杨慧突然接到施大妹打来的电话,询问红房子妇科医院的事。
杨慧见施大妹巴巴地打电话来询问红房子妇科医院,便疑心施家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想着旁敲侧击一下。
“怎么?巧儿这是又有了?”
“不是,不是我们家的事。”施大妹矢口否认道,“我这是替二妹来打听的。”
“难倒是小娟有了?”
果然是施家人的事。但杨慧话一出口后便觉着不对劲,如果是小娟有喜了,难道不能在当地医院做检查吗?为什么非得找市区的红房子医院?这世人都知道红房子医院除了是产科医院外,还是专治妇科疾病的妇科医院。若只是单纯的怀孕生产这种事,犯不着大老远地跑市区来。这除非是一般医院看不了的妇科疾病,不得已才千里迢迢找到红房子去。
果然,施大妹又说了:“这不就是因为还没怀上,才想找家好点的医院做个检查,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嘛!”
施大妹这套欲盖弥彰的说辞,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反倒坐实了杨慧的想法。
“既然是小娟看病,怎么二妹不来问我,倒是又劳烦上了你?”
这也是杨慧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这施大国上心施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各种杂事,杨慧知道那是他“长兄如父”的使命,但施二妹家的事总拉扯上施大妹,倒是让人挺看不懂的。虽说这施大妹是三个姐妹中年龄最长的一个,也是施家的第二个孩子,可是依照杨慧对她的了解,她和施大国还不太一样。施大国是事无巨细,但凡事涉施家人的,他多少都要出上一份力,而且是只讲付出不求回报的那种。但施大妹的脾气个性和施大国全然不同,一般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插手的。尤其是那种对己无益,又会招致非议的事,施大妹向来是要掂量掂量,权衡利弊再出手的。
施大妹似乎从杨慧的言语中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赶紧解释道:“你也知道二妹和顺发两个都是笨手笨脚的人,能办成什么事?少不得还得我们帮衬着。只是这女儿家的事,大哥不好插手,就只能我来了。”
杨慧见她说的在理,也没继续追问,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红房子医院的一些情况逐一地细细说了一番。此事便再没下文,至于施大妹有没有带小娟去做检查?两人又是什么时候去的?检查结果到底如何?杨慧一概不得而知,施家人闭口不提,她也没处打听去。
距离施大妹给杨慧打电话的事又过去近两个月。那是个工作日的傍晚,施大国突然接到施大妹的电话,说是小娟病危了,现正在镇上的一家医院里抢救,让他赶紧过来看看。杨慧乍听到这则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旋即她便想到一个多月前施大妹打到家里来的那通电话。这事果然另有隐情。
夫妻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赶奔医院而去。路上,施大国提议给在校的蕾蕾打个电话,只会她一声,这万一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也好让她能有个应对的时间。但杨慧否决了施大国的提议。
“蕾蕾现在正处在期末考试的复习阶段,紧张得要命,分心不得。小娟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们只是听大妹在电话里提了一提,也没亲眼看到,还不好说。现在的医院,动不动就开病危通知书的,是不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也说不准。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冒然打电话给女儿,要是扰乱了她复习的节奏,导致她考试考砸了,她可是会怨我们的。”
施大国听到杨慧说得有道理,也就没再坚持。
两人赶到医院后,看到施家的大多数人都集中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阿杰和他的母亲也在。众人脸色都比较郁郁。尤其是阿杰的母亲,一脸的沉痛悲愤。身为婆婆,看着儿媳病危,这失态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一旁的施大妹也是一张紫胀着的脸,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施大国环视了一下众人,走到施二妹和顺发面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人怎么突然就不好了呢?”
见两人低头不语,施大国又看了看施大妹,她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于是又向施小妹所在的方向望去。
施小妹和施大国的眼神对上后,知道自己没法像其他人那样装聋作哑,只得开口解释道:“小娟这是肾炎发作了。”
“肾炎?她怎么会得肾炎的?”施大国急切地问道。
“她之前就总说自己身子不大好,老觉得乏力没劲,还有低烧。后来婚检时,查出她的腰子不太好,医生让她要注意保养,不能干重活累活。还有就是……”
施小妹停下来,拿眼觑了觑一旁的施大妹和小娟婆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施大国没有察觉出施小妹的异样,只管出声催促她说下去:“就是什么?你倒是说下去呀!把人给急死了。”
施小妹一看大哥急了,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医生叮嘱说腰子不好的话,结婚是可以,但最好别要孩子,但小娟不懂事,不当心怀上了……”
“什么?她怎么这么糊涂?”施大国一听,气得直跺脚。一回头,看到小娟的婆婆,又问道,“她这是为了保孩子,连命都不要了?”
“不是的。大哥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施小妹一边耐心安抚着施大国的情绪,一边继续解释,“大姐知道后,立即关照她要把孩子拿掉,还亲自带她去了医院。可镇上的医院说她的病很严重,他们生怕出事不敢收治,让她去市里的红房子医院看病。大姐上个月带她去了一趟,那里的医生也说她这病凶险得很,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孩子顺利拿掉,大人也没事。”
“既然已经没事了,现在怎么又病危了呢?”施大国不解。
“这一折腾毕竟是很伤身体的,尤其是对肾的损害。之前腰子已经不好了,这又是怀孕又是人流的便更伤了。再加上这孩子心野,玩心又重,平日里不懂得保养,便病上添病,越发的往坏处发展。”
施大国听完直摇头。小娟躺在抢救室里已然那样,他是没法再教训了,一转头看见施二妹,一腔怒火全冲她去了:“孩子不懂事乱来,你这个做娘的难道就这么由着她吗?”
施二妹尚未答话,小娟的婆婆却冷不丁地开口了:“孩子不懂事,为娘的蠢笨,所以只得由着性子胡来。可我倒是想问问你,施大妹,你为什么由着她们胡来?这事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呢?”
施大国不解其意:“亲家,这事怨不到大妹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