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说施大国虐待他的岳父岳母,经常不给他们饭吃,还把他们赶出家门,将门反锁,逼得他们只能露宿街头,晚上睡在楼道里。”
“啊?”杨老太太一听,吃惊不小,“领导同志,这是胡说八道,绝对没有的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待在家里吗?肯定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无中生有,就是想搞掉他福利分房的名额。”
杨老太太平息了一下怒气之后,接着说:“领导同志你是不知道,这套房子看着是独门独户,其实这屋子一半是我家老头子单位分的房,另一半是我女儿单位分的房。当初,为了能照顾我们老人,女儿用自己单位的房子和别人进行置换,我们这才住到一块的。你说施大国怎么可能会把我们赶出家门呢?再说,这房子一半是属于我们老两口的,他也没这个权力不是?写信的人肯定是没按好心。领导同志,你们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来人听完后,久久不语,又是一番思考后,其中一人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杨老太太:“老人家你看看这个。”
杨老太太接过来一看,是个信封,上面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即便不看落款,她都知道出自何人之后。
杨老爷子地主出生,家境富裕,从小上私塾,由先生教导练的一手好字,无论是硬笔还是书法,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只要看过一眼绝对不会忘记。别人即使想模仿,都未必能写出他的韵味和劲道。
杨老太太的脑袋炸开了锅,“嗡嗡”直想,她一下子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这、这……”连“这”了三遍,杨老太太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来人又指了指信封右下角的位置,问道:“这可是你家爱人工作单位的地址?”
杨老太愣愣地点了点头。
“杨建平可是你家爱人的名字?”
杨老太太又点了点头。她的大脑已经完全麻木,一片空白,根本无法运转。
“那就不会错了,这封信是你爱人写的。”来人的口气已经不如之前那么温和了,隐隐透着一股凌厉,“如果是别人写这封信,我们也不会当回事,可这是施大国同志的岳父亲自写来的,组织上很重视。刚才我也说了,事关重大,马虎不得,还希望您老能体谅一下。”
杨老太太两眼发直,机械地点着头,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老头子干嘛要写这么一封信?”
“这也是我们要弄清楚的,我们上门来就是想知道真相,还希望您老跟我们说实话。”
杨老太太忽然抬起了头,直视着来人的眼睛,口气强硬地说道:“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没有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去向别人打听。”
“打听我们是一定会打听的,只是这是家务事,别人或许并不一定知道得清楚。”
“如果是把老人赶出家门,露宿街头那就一定瞒不过别人的眼睛,大家都会看到的,这事你去左邻右舍问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了。”
来人见杨老太太似乎动了气,便放缓口气说道:“今天我们居委会也去过了,上门家访也来过了,该问的都问了,该了解的也了解了,我们会把掌握到的情况向组织汇报的,至于这事最后怎么处理还得看上头的意思。”
来人说完,便打算起身。
杨老太太赶紧伸手虚拦了一下,嘴里着急着:“领导同志,你们可千万不要信信里的内容,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肯定是我家老头子犯浑胡说八道的,等他回来我好好问问他,回头一定让他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实吧,这信里的内容是真是假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们二老没有受虐待才好。”来人打着官腔。
“我们当然没有受到虐待,施大国对我们还是很孝顺的。”杨老太太斩钉截铁地回道,“其实这房子能不能分到手我们不在乎,只要他不要被这份信连累才好。领导同志,施大国绝对是个好人。”
“行,这事我们知道了,会一五一十地上报的,您老放心。”
两人嘴上虽这么说,但杨老太太知道对方并没有完全被她说服,他们肯定认为她为了这次福利分房的事在袒护施大国。
来人走后,杨老太太一个人闷闷地坐着发呆,连最爱的越剧都看不下去了,她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事发生地很突然,之前毫无预兆,杨老爷子没有向她透露过一丝一毫的口风,也从没流露出半点异样。这信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写的呢?现在当事人都在上班,还没有回家,她也只能暂且按耐下躁动的心,等到晚上再慢慢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