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光晕散落一院,大片的灿金色让人心生暖意,连枝条都在这片暖亮中柔柔的舒展着腰肢,轻轻拂过粼粼水面,漾起一圈圈的细碎泠光。
天边烧起来一团团或灰紫或红艳的火焰,花团锦簇般拥挤在那里,招摇的炫弄着自己的妖娆,连那一轮沉了一小半的金轮都被它们映衬的失了几分色彩。
不过也就亮堂这一会儿,到最后,这片光彩注定要被黑夜吞噬殆尽,不留一丝痕迹,云非坐在凉亭里,慢悠悠的饮啜了一口三秋桂,馥郁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开来,唇齿生香,令人迷醉。
有个小厮引了个满身贵气的青年快步走来,一路上也不知道擦了多少冷汗,灰色窄袖上一片湿渍。小厮已经乱了步伐,凌乱的像是喝醉了的酒鬼,现在终于找到了人,立即长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突然想起来府外围的密密实实的京城禁军,像是脖子被人握住了一样,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那里,脸色也卡在松口气和惊怖之间,硬生生扭曲了一副清秀的好相貌。
“老老老……”凉风撩起来围在凉亭四周的轻薄白纱,露出来里面已经微醉的人,眉目淡若远山,眸若雨后春烟渺渺,白皙的颊上却染了一分轻红,衬的肤色更添几分莹玉般质滑。透过轻纱映泄进去的辉光柔柔的铺洒在桌凳上,身上,晕染了几分暖意,也披上了一层光芒,宛若传说中的羲和从画中走了出来。
云非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在出了凉亭下了台阶之后,那点醉意就被压了下去,举止规整的行了礼,躬腰抬手,双臂平整举于头顶正上方,双手交叠,不卑不亢道:“罪臣参见陛下。”
苏沐泽看着他与往常并无不同的神色,眼里闪过一抹冰凉,薄唇勾起来一个讥讽的弯度,扭头看了小厮一眼。小厮看了眼还在行礼的云非,愣是当做没看懂苏沐泽眼中的神色,直勾勾的看着湖边的那棵柳树。
苏沐泽眼中浮现讥诮,“你家仆人的架子真大。”
云非不等他说完就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尖锐的石子顶着膝盖,刺的生疼。云非垂着眼帘说道:“家仆愚钝,望陛下宽宏大量,云集,还不下去。”
小厮咬着下唇,眼眶竟是红了,像是看云非最后一眼似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跑开。
苏沐泽等人不见了踪影,这才越过云非进了凉亭,凉凉开口道:“丞相位高权重,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大礼就免了吧。”
云非应声站起来,保持着半礼的样子也跟着进了凉亭,其实这个姿势才是最折磨人的,别说昨夜发生了那种事,就算是常人,也受不得一直这样行礼,况且手臂一直保持着这种别扭的姿势,用不了多久就会发麻。
苏沐泽瞧了眼桌子上的酒具,老神在在的闲聊开来,“丞相好雅兴,看来是有什么好事值得庆祝了。”
“小酌而已,无甚喜事。”云非额上微微冒汗,压下去的醉意一点点从眼底浮现,在那双向来炯亮的眸子上染了几分空蒙,腰腿的酸痛也在醉意的刺激下放大了数倍,身体不可控制的微微发抖。
苏沐泽自然没有错过这点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凉凉道:“丞相莫不是冷了?怎么抖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