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果真嗜辣……”大汉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厚实有力。

“啊？”小厮费解。

收回视线，八尺大汉竟是咧嘴一笑，脸膛笑纹丛生，亮出整齐的一口白牙，“王爷出的是个好主意，端午争标，必定会引得百姓围观，到时候你中麓脚店的名号，便能一炮打响。”

“借客官吉言吧……”对此信心不大，柳中麓还想再抱怨几句，抬头见大汉已经迈出店门，急匆匆地走远消失。

“真是怪人一个。”

熙熙攘攘的府城街头，身长八尺的汉子格外引人瞩目，他步履匆匆，转身折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口一株年岁不短的老槐树，正是郁郁葱葱的时候。

汉子走到巷尾一家破败的小院门前，进去之前谨慎地环视左右。

院子很普通，中间青砖砌了个凹槽，连着竹笕。竹筒将后山泉水丝丝不绝地引入凹槽，蓄积不少，几乎要溢满而出。院角堆放青砖、板瓦、麻捣以及桐油，而在这些东西后面，有一小片空地，大汉越过去，沿着砖缝轻敲几下。

铺地的青砖立刻整片掀起，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

“城主，回来啦。”

八尺大汉点头，顺着地洞一跃而下。

地面两尺，内有乾坤——分明是个沟渠纵横的地下城市，就是规模相比真正的府城要小了很多，大小几乎占了整个小巷。地洞间彼此相连，大大小小的石室足有十数个，每个里面都住着人。

一方石室之内，灯火闪烁，端坐在石桌前的，是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小妇人，因常年不见光的缘故，皮肤雪白。

少妇容貌昳丽，方一见到外出归来的大汉，便甜笑着迎上去。

“阿毅，好在你平安归来了。”

被少妇称作阿毅的男人，正是臭名昭著的府下城城主钟毅。女子是他的妾，化名妙竹。二人皆是杀人如麻，做恶多端的保州府要犯！

“妙竹，我明日就送你去戟王府做厨娘。”钟毅语音短促，成竹在胸地抚摩着妙竹那一双巧手。

妙竹有所顾虑道：“听闻为每月500贯钱，保州府的牙侩都快打起来了，连临近几个府城都已经惊动，绝色厨娘数不胜数，其中几个厨艺精湛，闻名府城，妙竹的话……怕是……”

恨自己手艺有限，妙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暗怪挨千刀的戟王，连连坏他们府下城的大计，想取他小命，却是困难重重。

石室内的烛光暗下来，钟毅起身，走到石桌前，取下灯罩。投在石壁上的灯罩影子，赫然是一个骷髅头。

重新点燃烛火，钟毅将灯罩，也就是森森的骷髅头放回去。

烛火重新占据石壁，将挂在上面的一副刺绣映照的格外鲜艳。仔细观察针脚，会发现用来刺绣的绣底纹理清晰，依稀能够看到毛孔，不似动物的皮毛，更像是人皮……

“你放心，这几日出门我都差不多摸透了，戟王嗜辣，而我这儿有一物，能保你顺利进入戟王府。”

“是什么？”妙竹很好奇。

钟毅从怀中摸出一个扎口的荷包，丢到石桌上，“端午大宴当日，我跟兄弟们会悄摸摸地混入风林苑，与你里应外合，誓取戟王风宇的项上人头！”

忽来一阵阴风，烛火跳动，不断伸长拉扁的焰心绘摹出钟毅丧心病狂的大笑，那口森森白牙闪烁出极为阴冷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