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相聚总是让人心情复杂,苏江即高兴朋友还活着,却又忧愁朋友再一次赴死。乔纳斯没有见到赫尔曼有些担忧,苏江为了让他能够毫无牵挂的离去,承诺他她会照看好那个人的情绪。
清晨天空飘着零星的雪,巴黎街头节日的氛围依然浓烈,苏江送走玛丽夫妇后裹紧身上的大衣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队提枪的党卫军整齐划一的从身边跑过,她下意识的压低帽子转进另一个街口,避免碰上那些人的盘问。
但另一个街口也有一队士兵气势汹汹的来往,苏江走进附近的书店避开他们,她抽了一本不知道写什么的书,装模作样的看。巴黎到处都在疯狂的抓捕,到处都在藏人,大街上随处可见士兵。
苏江安然的回到家中喝了杯热水庆祝自己成功避开所有盘查,晚上餐桌旁苏江正在与面前的羊排决斗,期间心不在焉的抬头看了一眼赫尔曼,他也正忙着切羊排,与苏江不同的是他的动作看上去慢条斯理,十分雅致,非常的赏心悦目。
苏江第一次这样正视他的面容,赫尔曼的五官棱角分明,蓝色的眼睛深沉如海。
“什么事?”在无避忌的直视并且是长时间的直视下,任谁都没有办法装作不在意。
“你~还好吧”苏江尴尬的收回目光。
“嗯”
场面再次安静,苏江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说些什么:“如果你心情不好,又不方便同旁人倾诉,你可以找一个物件来代替,人是需要倾诉的,否则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有人告诉了你什么?”赫尔曼看了她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昨天乔纳斯他们来访过”
听到老友的名字,他停下切羊排的手:“难怪酒柜里少了瓶酒”
他的话令苏江有种说不出来的纠结,他为什么不问问乔纳斯他们为什么来访,她猛然发现其实眼前这个人是压抑的,他的平静如海毫无波澜其实都是表象:“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情,乔纳斯他很担心你的状态”
“是吗?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赫尔曼继续切起面前的羊排,仿佛谈论的只是从别处听来的故事。
“什么时候?”
“你被送去奥斯维辛的时候”他口吻淡淡。
苏江以为是最近的事情,没想到确实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可是即使过了段时间,至亲的离世,他也不该表现的这么的平淡,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状态,好吧,她不该将他视为正常人。
阿诺此刻正撒丫子追着一个球玩的欢快,苏江忽然想起他曾在集中营问过艾木有没有想过去战场,,按照时间推算,他到集中营捞自己的时候,应该刚刚参与完父亲的葬礼没多久,她想他是有过情绪的波动的。
他们没有熟悉到相互袒露心声抱头痛哭的程度,苏江能说完这些已经算是跨越了不少心理障碍,她为缓解尴尬打破桌上的沉寂换了一个问题:“你花了多少钱把我从集中营带出来?”
“10马克”
苏江愣了她原本以为买命会是很大一笔资金,没想到自己的命只值10马克,她残破的笑笑,如此便宜也挺好,至少自己还可以有能力偿还。
阿诺追球动作像个笨拙的前锋,她忽然想起艾木曾说有人愿意花10马克请他看球,当时他还邀请了自己,但她以不懂足球的名义拒绝了,这两者之间当然不会存在什么巧合,可艾木他不是说自己很缺钱才同意做买命生意的吗?
“怎么了?”赫尔曼见她表情十分怪异。
“没什么,我以为很贵,担心还不起”
“不必了”
苏江下意识“嗯”了一声,很快意识到什么,立刻摆手表示:“不,有借有还”
“你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