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真的是我娘吗?”
赵寒衣睁开了眼睛,看着抱着他的芸娘,“是的,孩子我是你娘。”芸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也许是因为赵寒衣那被烧得通红的小脸吧?
“娘,你去哪了?你知不知寒衣很想你。娘,你给我买的拨浪鼓没有了,给我的玉也没有了。寒衣好没用啊!”说着说着,赵寒衣的眼泪下来了,芸娘也被他说的心里酸酸的,把赵寒衣抱的更紧了。
“娘,那天我压在你的身上,是不是把你压得好辛苦?寒衣太不懂事了。娘,你那天是不是生气了?所以,你把自己藏了起来,不愿意再见我?”赵寒衣眼睛看着芸娘,小手忍不住地摸着芸娘的脸,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他好怕他娘再生气,再离开自己。
剑辉这时也已醒了过来,他站在芸娘的身边,听着赵寒衣讲这些话,心里酸酸的,唉,这孩子八成是烧糊涂了,把姐姐当成他的娘了。
他刚想提醒这孩子,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想想这孩子在王府的状况,他不想再说了,就让他暂时得到一点母爱吧,哪怕这母爱是欺骗,会迟早消失。
这时他听赵寒衣提到了他的那块玉,这才想起玉还在自己的身上,他赶紧地拿了出来递给姐。姐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他,他指了指赵寒衣,小声说:“他的。”
“孩子,娘没有生气,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看娘现在不是来了吗?还把你的玉给找了回来。娘现在给你带上好不好?”芸娘的演技超级一流,角色的变换收放自如,这一点大概子沫是随了她了。
赵寒衣点了点头,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芸娘。
“娘,你跟寒衣回王府吧。”
“王府?”芸娘听赵寒衣说王府两个字,吓了一跳,心脏骤然跳快了半拍,她惊诧莫名的又转过脸看着剑辉。
“姐,”剑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我忘了告诉你,他是摄政王的儿子。”
“你,”芸娘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气得用手指着剑辉,可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因这是她自己找的事。
她右手捂着头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还是不得法,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天哪,这下我该怎么收场啊?”
“姐,没事的,随机应变呗。”剑辉的嘴上虽然在安慰着姐,可他的心里却忍不住直想笑,他突然很想看到姐怎么收这个场。
芸娘低头又看了一眼怀中的赵寒衣,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赵寒衣还在紧紧盯着他,眼里满含着期待,芸娘看着,心里开始大吐苦水:“完了,完了,看这样子真甩不掉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怕我会随时跑掉一样,我要是真突然走了,对这孩子又该是一个打击。”
她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咋办呢?难不成带着他回川南?这想都不要想,这孩子再可怜,他都是摄政王的孩子,把摄政王的孩子带走,我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脑袋一定被驴给踢了。
再一旦被摄政王抓住,不以拐卖皇室宗亲的大罪把我一点点给凌迟了那都是我烧了高香了。”
芸娘这会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剑辉,咋办呀?”芸娘看了看怀中的赵寒衣,用求救的眼神的看着剑辉。唉,咋感觉这孩子身上热得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呀!
“姐,没事的,他身上余毒未清,还在发烧,等会他烧晕了你就可以脱身了。”剑辉对着姐挤了下眼,看着姐着急的模样他心里不知怎么突然乐开了花。
“剑辉,我怎么这么想打你呢?”芸娘说着话,脚已经踢了过去。在父亲和外人的面前,芸娘一直都保持着她贤良淑德的表象,但在剑辉和子沫面前,她俏皮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这点子沫就深得她的遗传。
虽然她嘴上在说着剑辉,可芸娘也不得不承认也许剑辉的方法真的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娘,你怎么抱着他呀?”子沫这会突然醒了,揉着眼睛奇怪地看着她娘。
芸娘看看子沫,又看看赵寒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子沫,她真的是哪一个也不想伤害。
“她是我娘。”赵寒衣把脸转向床上的子沫,语气很重,显得很生气。
“你娘?不是,她是我娘!你娘早就死了。”子沫平常就是再机灵,这会也被搞糊涂了,而且她就是再识大体,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把娘给送人。
“我娘没有死,我娘是藏起来了。娘,我说的对不对?”赵寒衣直起上身,和子沫争辩起来,也顺便把皮球踢给了芸娘。
“你娘就是死了,是你告诉我的,你自己怎么忘了?”子沫气的大叫起来,站起身来就去拉赵寒衣,她要把赵寒衣从她娘的身上扯下去。这是她的娘,不是他赵寒衣的。
剑辉在旁边看子沫这会就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怕他真的把赵寒衣再给弄伤了,赶紧上前抱起子沫,子沫不可能就这样拉倒,她在她舅的怀里又踢又打,非要她娘抱着自己。
剑辉抱着她也快抓狂了。
赵寒衣这时糊涂了,他看了看芸娘,又看了看子沫,他开始努力的回想,慢慢地,他眼中的光芒渐渐的淡去了,他把脚放到了地上,有气无力的对子沫说:“子沫,对不起,是我错了,这不是我的娘。”
然后他极不情愿的把身子离开了芸娘,可他太虚弱了,站在地上后身子不禁晃了几晃,芸娘赶紧要扶住他,他看着芸娘只是笑了笑,轻轻地把芸娘的手推开了。
他的笑容,很无奈,很悲伤,他推开芸娘的手,让芸娘感到很失落,她突然感觉自己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她知道自己伤害了眼前这个没娘的孩子,虽然自己是出于一片好心。
唉,如果不能真的给予,那就永远不要给,即使是以爱的名义。
因为对方或许已经习惯了那份不存在,已经习惯了孤独,突然让他又得到,然后再又突然的失去,那就等于是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重新撒满了盐巴,会比原来更痛。
就像芸娘对赵寒衣的这份好心。
赵寒衣的心里好难过,他那结痂的心被撕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芸娘也感觉对不住这个孩子,想再伸出手,再抱抱他,可子沫还在跟前,如果抱了,又会再次激起她的愤怒,又会再伤了赵寒衣。而且赵寒衣也不再看她。
“叔叔,麻烦你送我回去吧。”他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剑辉,他只看着剑辉,当他知道芸娘并不是他的娘时,再去看她们,只会让他就觉得自己很尴尬。
虽然他只有八岁,可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比同龄的孩子要敏感得多,而且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给自己做了一个厚厚的壳,壳里的他敏感而多情,有一颗很柔软的心,穿上了壳,他就会变得冷漠、无情,好像什么都不能把他打倒。
再回王府,他就要重新穿上那壳,虽然那壳很重很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失去了快乐,失去了本心。他不想穿,可他又必须穿,只有穿上了它,他才能挡住那些同样无情的箭,他才能在那里活下去。
“你还没有好,怎么能回去呢?回去谁又能照顾你?”剑辉有些担心他。
“没事的,叔叔,我能把自己照顾好,我不走,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赵寒衣比谁都清楚自己爹的为人。
“寒衣,你知道你身上有毒吗?”剑辉看他真的要走,只有把本不想说的话说出来。
“毒?”赵寒衣有些惊讶,他根本不知道这事。
“对,有人在你的食物里下过毒。你知道是谁吗?”
“也许是她吧,她以为我死了,就给他儿子扫清了障碍,她的儿子就有机会成为太子。哼,这么多的王爷,这么多的子侄,他即使能除掉我,能除掉所有姓赵的人吗?”子沫一直都以为赵寒衣很笨,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其实他比谁都活得通透,活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