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懿宁面无表情,看向顾子安。
顾子安笑着拉开了身旁的椅子,椅子上放着两琔银子,缓缓地说到:“确实有事求人。”
那人笑嘻嘻的眯着眼睛说:“全凭您吩咐。”说着袖起沉甸甸的银子,坐到了顾子安的旁边。
孟懿宁手拈花生安静旁观。
顾子安环视了四周,低声说了一句:“可能会有些难。”
那人连忙低沉说:“后面都是我的兄弟,莲花娘娘给您请不下来,但是多难的事情都能给挖出来。”他信誓旦旦的说着,表情严肃,不像是骗人。
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这酒楼里有一叫岳老大的壮汉负责打探消息的生意,只要你肯付钱,什么样子的消息都能给你挖出来。东家长,西家短,连夏王今夜准备宠幸哪位娘娘都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虽然不知道消息源头在何处,但是据说十分可信。
不过,两人并不是来打探消息的。
孟懿宁一直希望有个周全的办法能给琏王景铮和燕戎弄些故事,但是一时也苦恼不堪,一是二人身份太过招摇,而且现在燕戎,大夏都虎视眈眈的顶着顾子安,实在不安全,弄不好引火烧身。
昨日,孟懿宁心烦走到一处安静的院子坐着,靠着假山,偶尔与院落中来吃她喂食的乌鸦和喜鹊对视一下。
四周寂静,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听着假山那边有人叽叽喳喳在说闲话。
一个尖尖的声音说着:“又让厨房给加菜,也没见她出落成什么模样,怎么就把殿下得五迷三道的。”
有人附和道:“你看看那双眼睛,狐媚子一样。”
两个人嬉皮笑脸的,“是啊,我听说她还从不去庙宇。这承平城都信仰莲花娘娘,就她不去祭拜。我看八成是只野狐狸变得。”
“那日她受伤,殿下处置了好些人,从未见他发如此大的火。”
不知从哪里,又跑了一个丫鬟插嘴:“是啊,那次我不小心打碎了陛下喜欢的琉璃盘子,也没发什么脾气。”
几个人传来打闹的声音:“你是不是,还以为殿下喜欢你呢?”
孟懿宁听着,怎么感觉像在说自己。
只是她与景池,并无半分越矩,但这假话说多了,到越发的真实起来。
她不可能扬手上去抽嘴碎的丫鬟一巴掌,她不是小姐,这里也不是她家。
越狡辩,越难堪。
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后逼出来的解释。
孟懿宁没有理她们,假装没听到一样的偷偷从旁路溜走了。
一回到顾子安的屋子里,孟懿宁便坐在榻上喟然摇头,一脸委屈的跟顾子安叙述了刚才的对话。小嘴唠唠叨叨吐苦水得不停。
而顾子安只是微微一笑,放下书卷,坐到她身边柔声安慰了几句。他抚平孟懿宁皱起来的小眉头,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程亮的橘子放到她的手里。
小声说道,“快别气了,和旁人置气气坏了身子。”
孟懿宁倒是不领情:“都说人言可畏,这要是让夏王知道了,肯定找个理由就把我杀了,想都不用想。只是这一个个嘴碎,把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孟懿宁放下了橘子,“吃了上火,火气更大了,你又该说我。”
说着拿了个苹果,在手里转了转,“这没了春夏,连苹果都没人削了。”小丫头要来接苹果。孟懿宁说:你下去吧。
顾子安把苹果从她手中拿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把手镶嵌着红宝石的小刀子,低着头削了起来,一会儿就削成了一个整得螺旋果皮。孟懿宁拿在手里一弹一弹饿玩着。
半响,顾子安重复了一句孟懿宁刚才的话语:“你说人言可畏。”
“啊?”
孟懿宁停了手,转了转眼睛,疑惑的看着他微微低下沉思的样子。
他高高绾着冠发,光亮的柔缎熠熠发光。
顾子安看了看孟懿宁,胸有成竹的吐出了两个字,“景铮。”
于是,两人今日便来到了这酒楼,打听起事情来。
并不说要打探关于景铮的秘密,而是借人言,传播一些小小的消息。
顾子安看着岳老大,俯身下去在他耳边说:“我要打听的事情,可能有些困难。这些先是定金,等打听到了……”
说着顾子安比了一个五字,“五倍。”
岳老大贩卖消息这么多年,但是这么多钱也是少见,两眼直冒光,毫不犹疑的接话:“您说,我定当竭尽全力。”
顾子安笑了笑:“听闻燕戎公主倾心琏王景铮已久,此次燕戎使团来夏的目的,也是和亲。只是不知夏王允了没有。”
孟懿宁听着顾子安的低沉的声音,嘴角翘了翘。
岳老大一听宫里的事情,立马面生警惕,他眉头紧皱。推了推顾子安的手,掐指一算说到:“这件事情,可能要耗些时日。十日后,我再给您答复,这银子我就先不收了。”
顾子安知道难,无中生有的事情怎么不难?
但是,两个人毕竟也不要结果,只想等着这满天飞的谣言,传到夏王耳朵里。北阳王顾章被毒害,赵王后想让儿子取而代之。北阳与燕戎联合刺杀世子顾子安,如今燕戎公主又想和景铮有些什么。这可热闹。
顾子安淡然的笑了笑,谢过了岳老大,拉着孟懿宁起身离开了。
她回头看着岳老大的侧影,悄悄地问顾子安:“我若是扩散鹤淼淼与周家儿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是不是也可以啊?”
顾子安知道孟懿宁一直记恨鹤淼淼,只是碍于自身考虑,一直没有动手。
“我很期待。”
两人沿着街道漫步,顾子安看着风吹动孟懿宁的发丝,簪上的蝴蝶翅膀缓缓抖动。
“过两日过年,也正是景铮的生辰了。”孟懿宁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腰包,突然冒出来了一句,“火烧得旺,这冬天过得才暖和,要不然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顾子安眸色深沉:“北阳的冬日,比这还要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