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弘农郡,天色已晚,依然将他丢到城外一个废弃的茅草屋里,走之前警告他不要乱喊乱叫:“你的身上绑着绳子,我系的是活扣,等你的体力恢复到可以打开了,那时候我也已经完成任务,所以不要白费力气,试图喊人救你,在这里能招来的人未必比我好到哪去。”
“且慢,”依然跨出门之前,楼相歌喊住了她:“为什么放过我?”
依然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杀人只是我的任务,不是我的嗜好。”
茅屋角落里的楼相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渐渐深沉、眉头下压。
“依然,”一旁的楚轲喊道:“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依然回过神来,环视了一下四周,一直跟在楚轲后面跑,没有注意此时走到了哪里。
“我看你落下好长一段,咱们快点吧,最好赶在晌午送到。”
“嗯。”依然轻声答应着,加了一鞭。
此时,河东郡的窦家老宅,厅堂里灯火未歇,供奉灵牌的木柜上,两只蜡烛被门外刮进的风吹得摇曳不止,蜡泪顺着流到柜子上,一个人影靠近,将快要燃尽的蜡烛换掉。
山外鹤唳远,屋前梧叶脆。
茅屋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凉风和月光一起挤进房内,来人借着月光看见桌旁歪靠着的人,青丝遮住了他面颊的轮廓,只见得挺立的鼻尖。
猛然的睁眼让月光躲闪不及,似被吸进眼中,溶溶光亮入眸。楼相歌直起身子,颈上传来的酸痛使他微蹙了眉,看向来人。
“这位公子,看您身上绑着绳子,难道是被歹人劫持至此?”那人的声音如林籁泉韵,还四下看了屋内窗外,“可我并未看到有人在附近啊。”
楼相歌在她说话时已解开了绳子,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拾起地上的长剑,对她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深夜在外?”
“我在赶路啊,看见这里有间茅草屋,就想着进来借宿一宿……”看着楼相歌走出屋外,她追了两步问道:“你要走吗,那屋子就留给我了。”
隐约听得他一声应允,人已经走远了。
楚轲和依然赶到窦家老宅的时候刚过巳时,下人带着他们进了大门绕过影壁,便看见一个穿了孝服的男子从堂前的台阶上走下。
难道此人会是孤鸿?依然并不觉得,一直操控着孤鸿阁的人,会是这般普通,但他眉间的戾气,却在他身边的人接过楚轲手中的木匣时腾起。
看了眼木匣内的头颅,那人便向他们示意可以离去。
“楚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晚些就到。”走出大门后,依然一脸倦容,对楚轲说道。
“也好,你自己小心。”看着她转身牵着马慢慢走去,楚轲也跃上马背离开了。
院里的一行人披麻戴孝走向老宅西边的山坡,依然将马拴在附近的林中,远远跟了去。
在一座墓前,那为首的男子命人打扫了一番,将半人多高的杂草除尽,接着擦拭墓碑添了新土,摆上香炉奠了酒,几番跪拜之后,又让身旁的人将木匣打开放置于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