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漓这次总算是看清了那人影,原来正是宇文师兄。她睨眼一看,宇文师兄手中却捧着刚采来的花朵,耳畔上还插了几束艳丽花枝。镜漓捂嘴轻轻嗤笑道“宇文师兄你一大男人还喜欢采花啊?”
宇文一听这话,耳根子通红,举起手中花束砸在镜漓头上“大男人就不能采花了?允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放火,点灯?”镜漓手指按在嘴唇上细细品读这含义,显然是宇文师兄气急败坏,词不达意呗。
“话说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只有岸汀阁大弟子才能进来,你莫不是爬上来的吧?”宇文林皱着眉头,托着下巴猜到。
“暮阁主带我进来的。”镜漓边说边四处望着一旁的鲜花。
“果然跟我们阁主关系不一般。”宇文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哎呀,真就是一面之缘。”镜漓说着说着便蹲下来观察这脚下的花丛。一手拉住宇文林的袖口,强有力地把他拽下来问道“宇文师兄,这些花貌似不是同一个季节开的啊,怎么都一齐盛开了?”
宇文林这下可有地方显摆了,他以手抚膺讲来“这里唤作四时花语堂,在一座高耸的山头平原之上,相传很久以前的人世并没有花,一位法力深厚的花神来到这座山头,叹惋浩大人世间却无一点艳丽之色,便拂手洒下一片花种于此,剩余的花种随风飘向四方,待那花神死后,她安葬于此,从此这里的土壤变得能栽种不同季节的花朵,无论什么,只要是花,在此必定欣荣绽放,后来,便有人在此修筑了这座殿堂,祭拜花神对人世间的艳丽的一笔。”
镜漓每逢宇文林一番演讲,就会用手拍打打哈切的大嘴。宇文林见镜漓对这传说不感兴趣,便调转了镜漓的胃口又兴冲冲言道“这四时花语堂练就的是人的这”宇文林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心房。镜漓实在是对这所谓传说和修炼无兴趣,索性一头载到在一颗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桃华灼灼映红镜漓的脸庞。宇文林不厌其烦地靠在树干旁,对着镜漓仰面的脸郑重说道“知道为何师傅身上有花香吗?”
镜漓突然被吊起来胃口,眼神中的流光期盼着宇文林继续讲下去。宇文林转身指着花海正中央那座高高的楼阁,那座古楼外形细长,只一道窄窄的楼道通向顶端,于楼阁高处可以放眼整片花海。宇文林扫过凌厉一眼正儿八经说道“她被这花海所认主。”
“认主?”镜漓看着那座只有观赏功能的楼阁,笨呼呼想不出花儿认主是什么?
“这里的花朵都是有生命与灵性的,它们只会认主每一个契合它们的人。”宇文林便摘来自己所认主的花——一朵烈红的鸡冠花。镜漓双眼圆睁,先是略表敬意的点点头,后来实在忍不住,捧腹在桃树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鸡冠花!”
宇文林用手扶着额角,轻摇脑袋略表无奈后言道“师傅所认的是香灵草,而我的虽是鸡冠花,但两花都是灵物,对身体修炼是有极大帮助的。”镜漓止住笑意,微红的脸颊上稍有些不屑。
四时花语堂,建立于凰羽东山一片平原上,这里的花千奇百怪,每一朵花都代表着它的意思,或是等待,或是真挚,又或是纯洁,而每一个来到这的人,花海都会自然地开始排列,它们会根据你的心性,排列出一道花路直抵中央楼阁,登上楼阁你便能看清这条花道,它们代表着你们未来心灵的变化。镜漓走到一朵花前,低手轻触着它的花瓣,突然一道绚丽的流光划过天边,一场满树的花雨纷纷扬扬洒落,乱花渐欲迷人眼,镜漓被花瓣遮挡住了视野,看不清远方,待花雨散尽,眼前铺开一道别样的花道。
宇文林拉着镜漓的手,飞向中央的楼阁,衣裳带风如空中锦旗翻卷,他们在楼阁最高处落下,镜漓迫不及待转身朝自己的花道望去。
花道的开头是一抹淡淡素白的小皱菊,慢慢延伸是一株株朝阳的向日葵,再紧接着是一片温静的雪莲,随后是一丛丛通透的水晶花,续着便是一道诡异的艳红——罂粟花,排在后面的是与罂粟花色相差无几的秋海棠,蔓延向远方是一重雪青色的木兰花,在后头便是玉雪银花的芍药,无独有偶芍药在往前便是一片在风中点头的四叶草,新绿撞入眼眸,而花开十里,花道接近尽头的一处,招摇着风信子的身影,衬着风信子的小巧又是一簇精致的湖蓝色勿忘我,而花道的尽头是却一抹血红,宇文林咽了咽口水,声音带颤的说道“彼岸花?”
宇文林手中的花束啪的一下掉在地上,他回首看着镜漓温声细语说道“这便是你一生的花语。”
宇文林沿着花道一一报来“天真,阳光,纯洁,真挚,蜕变,苦恋,高尚,分别,幸福,重生,永恒最后是……”讲到这,宇文林语塞了,他眼神呆滞慢慢的只字道来“死……亡”
“不挺好的吗?谁到最后不会死啊?”镜漓笑盈盈的眯着眼,趴在栏杆上呼吸这里的花香,花海泛起浪潮,苍穹皎月与这花雨相舞。
宇文林冷冷打住镜漓的乐观,说道“花道尽头,是你将要认主的花。”镜漓兀的拉下了脸色,随后撇撇手苦笑道“那……花不挺美丽的吗?”
宇文林或许怎么也没想天真无邪的镜漓会是这样的一生,但花道并不能说明一切,她命途所遇的一切都将改变这花道,而彼岸花认主于她,那么心宽的是以后便不敢有人欺负镜漓了,试问谁愿意亲近这冰冷的血红之花呢?
镜漓与宇文林爬到楼阁顶上,两人躺在瓦片上,将漫天星子放入眸中,月色似练,花香伴风,浩大花海中静享这晚伊甸般的风景。
“宇文师兄,死是什么样的……”镜漓带着浓浓的思绪问来。
或许这答案给不出吧,镜漓人生的尽头,谁又能替她品出几分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