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眼镜说他想跟我一起去给钟伯送手机，他想去钟伯的二手家具店逛逛，看能不能淘一点有意思的二手家具。

有钱文艺青年这癖好我是真不太懂，买个全新的不成吗，非得淘二手的。眼镜还一直跟我解释，二手家具要的就是那种旧的感觉，说咱们中国“二手”这叫法不好听，在日本这叫“中古”，雅致得很。我看眼镜就是有钱闲的一身毛病。

第二天早上8点我就起来了，要知道平时我怎么也得睡到11点的，也算破天荒了。我才刚从床上下来，眼镜就敲门了：“生哥，生哥，生哥……”

我刚一打开门，眼镜就捂着鼻子：“你这房间什么味儿…………”

“男人味。”

“太臭了，你好几天没洗袜子了吧。”

“管得着吗？要不你帮我洗？”

眼镜不接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着窗户玻璃拨弄自己的头发。骚样，肯定是谈恋爱了。以前的眼镜坐着就是低头玩手机，从没见他这么在意外表过。果然内向的男生都是闷骚啊。

“生哥，你快点。”

“你急什么，才8点过，钟伯档口都不一定开门了。”

“肯定开了，这老人家一看就是早起早睡的。”

“别急，起了他不喝个早茶什么的呀。”

“也是，我想着淘家具，很花时间的。早点去慢慢看嘛。我想淘个柜子，拿来放酒，我又从家里驮了些酒来。”

“眼镜，生哥跟你说真的，你别考验生哥了，家里到底啥背景，直说吧。”

“没背景，时间早，要不你把袜子洗了。”

“关你屁事。”我正想去踢眼镜，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本地的陌生号码，多半是推销电话，直接给挂了。刚挂，那电话又打过来了。

“喂？”电话那头什么声音也没有，“喂？你找谁？”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微微的似乎有人在喘着粗气，是女人。

“喂？说话。”

嘟嘟嘟……电话挂了。一大早的，谁这么无聊。

“骗子吧。肯定是那种电话诈骗。”

“不知道，都没人说话的。”

“现在奇怪的人多的很，不用管。”眼镜等得有些着急了，开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转悠。

“你到底在急啥?”

“中午约了人吃饭，咱们快去快回。”

我就知道他小子又猫腻，“行行行，走吧，下个楼就到的。”

那条小巷子，小莉出事后，我几乎都没从那里走过了。以前上班为了抄近路，我还会路过那个岔路口。后来，我宁愿绕远一点，都直接从水塘那边走。

早上9点不到，巷子里比深夜还安静，还是没什么人走动。堂萍士多店已经开门了，老板坐在里面边看电视边打瞌睡。

岔路口进去的小巷子里就更安静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其实巷子也不长，感觉一眼能望到底，要不是钟伯说他档口在里面，怎么也想不到里面还有家二手家具店。老广都是做生意的神人，这么偏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开店呢？

我以前也真没把这条巷子走到底过，因为感觉里面什么也没有，啥也没得逛。走进来才发现，这巷子深着呢，而且越往里走越开阔。

但里面的楼都很破旧了，往上望，楼里也没住多少人，阳台上堆得都是纸箱子，很难得看到晾晒的衣服。多半这几栋楼都是附近商户的仓库。

走到底，是一条死胡同，有一片不小的平地，平地上摆满了花花草草，打理得很好。尽头的砖墙上种满了牵牛花，绿色的藤蔓郁郁葱葱铺满了整面墙。钟伯的二手回收店就在平地旁。店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二手家电都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在货架上，二手家具则布置得有模有样，还放上了各种绿植，绿萝、吊篮、富贵竹、海芋，看起来像是样板间。

从没见过这样的二手回收店，更像一间平价古董铺，我算是明白眼镜说的“中古”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