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府后园共有五所别苑,分别为:花苑,竹苑,梨园,碧翠阁,水榭,别苑之间通青石板大道,各处大小造景不下百余处,如假山瀑布,柳树池塘,密林花丛,亭台曲桥之类不计其数,景中铺鹅卵石小道。
这日天气晴朗,园子深处宁静如旧,花措倚在假山后头看书,太阳光从树叶缝儿里洒落在她身上,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味,鸟雀争鸣,暖气如熏。可惜纸上的账目艰涩难懂,少女蹙眉苦读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眼皮打架,打起瞌睡来。
耳畔忽然一片寂静,几乎不闻鸟雀声,花措察觉异样醒了,一睁眼顿时大骇,疾风骤雨间被人一把捂住嘴钳制住身体不能动弹。血腥气味浓烈地袭来,令她几乎昏厥。
四周死一般沉寂,片刻后响起密密的踏步声,如同微风扫叶般细不可闻,若不是寂静无风,寻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嘀——”细长的哨音划破长空,踏步声如同细雨急落,归于无声,四周鸟雀呼鸣又恢复如初。
盛从毓松开手,整个人瘫坐在山石上,他浑身沾血,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浮起一丝笑容,道:“在下冒犯,请卢姑娘恕罪。”
花措瞥见他捂在腰间的手,鲜血汩汩外冒染红一片,惊呼道:“你受伤了!”
盛从毓道:“不碍事,有人来了。”
片刻果然有人说话,花措听清了连忙跑了出去,一头扑进卢楠怀里,带着哭腔道:“爹爹,假山后面有人……”
卢楠脸色一沉,一旁的杨文泽早一步冲了进去,卢楠跟去查看一眼,立刻对卢才道:“你亲自去城中请张大夫来,不可叫人发现。”又对两名随从道:“你们两个速取担架来,记住,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对旁人讲一个字!”
杨文泽已经撕下外衣包扎了盛从毓的伤口,卢楠亲自走上前问道:“公子可撑得住?”
盛从毓气息游弱,神情仍不崩于色,道:“不算什么!”
花苑内,卢楠送走大夫,和杨文泽坐在外间小憩。
卢楠道:“幸亏刀偏一寸没有伤及内脏,但是失血过多伤口又深,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杨文泽眉头仍然皱着,道:“让他住在姑娘们闺阁里实在不妥!”
卢楠面露沉色,片刻道:“暂时只能这样了,刺客既然已经追到后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花苑虽然是女儿闺阁,好在楼分二层,公子先屈居数日再说。”
杨文泽起身一拜,道:“多谢!”
卢楠道:“杨公子不必客气!”
第二日阴雨,花措三人一早去了碧翠阁,碧翠阁只有两间大屋建在山石上,四面不设墙壁,单挂水晶珠帘和翠绿丝绦,里头摆放着藤床竹榻,琴台棋盘,以供日常消遣。
“听说寒食节在城内举办龙舟比赛,到时候郡城太守会亲临以示与民同乐。”如月手里绣着一幅“春山竹叶图”,一边说。
“天气时好时坏,到时别下雨才好!”瑶琴手执棋子正在布局。
如月站起身舒展筋骨,道:“不是还有好几日么,下了这么些日子的雨,也该停了。”她走到花措跟前,“看什么这么入神?”
“账本!”花措目不斜视地说。
瑶琴道:“你不是最烦什么算账计数之类的,最近怎么如此肯下工夫的。”
花措揉了揉额角,道:“我如今没办法了,再没有长进先生就要告诉父亲去了!”
瑶琴轻轻一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花措也不理她,继续埋在书里苦读。
如月压低声音道:“也不知楼上的那人怎样了?”
花措忽然搁下书卷,四下张望一回,道:“父亲再三叮嘱不可谈论此事,你难道忘了!”
如月见她神色正危,只得道:“我有些好奇罢了!”
花措道:“此事不可再议论了。”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闯进来一人,正是管家之子卢勇,他脸上布满汗珠,气喘吁吁地说道:“三位小姐,快将盛公子藏起来,太守江岑带人进府了,已经往后园来了!”
瑶琴最先反应过来,问道:“谁让你来传话的?”
卢勇道:“我爹叫我来的,他和老爷在陪客脱不了身!”
花措叫一声:“不好!”拔腿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