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对夏致给予厚望,夏致恭敬地应了一声,遂认真思考的样子。
白守成身后就是女儿的闺房,此时,白柔桑在婢女的侍奉下对着梳妆镜打扮的光鲜亮丽。
面前放着一个络子打成的绣球,圆润的小手将其捧起,急躁的问:“爹真是麻烦死了,说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开始,这都多久了,还不能抛绣球?”
身旁瘦巴巴的婢女对小姐的急性子也是无语了,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嫁出去似的,毫不害臊。
不过小姐如今也的确不是会害臊的年纪了,遂劝道:“小姐的终身大事,老爷自然谨慎,为的是给小姐选出如意郎君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姐稍安勿躁。”一面说,一面理弄着白柔桑那垂在虎背熊腰后的小辫子。
白柔桑正欲反驳,只听外面传来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一只两只三五只,细数足有百千只;凤凰何少鸟何多,百尺高楼唱清风。”
白柔桑听的如痴如醉,急于去看吟此诗者何许人也,不料身子重,行动钝,被凳子绊倒,摔了个大马趴。
***
因白柔桑抛绣球招亲,会用上百鸟朝凤图,所以唐三度天不亮就把画给送过去了。
借着招亲的彩头,加上白家对画作非常满意,五百两雪花银子手到擒来。
唐三度自然高兴,五百两,足够王府开支半年的了,节省些,一年都不是问题,可他不想再过时时节省的日子。
更高兴的是冒公,以为一百两顶天了,没想到白家毫不犹豫的付了五百两,对画作赞不绝口,还说成亲的时候还要劳烦王爷去捧场,到时候也不会亏待他的。
唐三度在马背上不住的打哈欠,做了一夜噩梦,又起得早,兢兢业业的把银子拿到手,疲惫感就上来了。
冒公本想去看看抛绣球,可见王爷如此疲乏,也就改了想说未说的话头:“回到王府,爷好好的睡一觉,奴才再置办些用品,买两个好性子的丫头来打理王府。”
“不是说好了用那个……那个……”唐三度意有所指,只是不敢明说,转头瞅着黑了脸的冒公。
之前,冒公被他软磨硬泡,无奈答应了,把那个将绣花鞋丢了的泼女子弄到王府当婢女,可细琢磨,那样做太危险了,不应该为了王爷所谓的从绣花鞋上得到的灵感,就拿王爷的生命冒险。
“奴才经过深思熟虑,”冒公说,“决定将全城最好的绣娘都给王爷请过来,所以王爷还是忘了那个女人吧。”
唐三度面露愠色:“你明明答应我的!”
“奴才一时糊涂,才胡乱应了,那等泼辣女子,惯会破口大骂,难道爷还想领教不成?更重要的,她还是游天阁余孽,说不定为复仇而来!”冒公赤胆忠心的语气。
“可……”唐三度搜肠刮肚,支支吾吾,“也许,她被撞坏了脑子,调养几日,就会和善些。”
“是她冲撞了爷的马呀!别忘了,当时若非奴才接住,爷就会从马上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唐三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同意了冒公的说法:“罢了,你一定要把最好的绣娘请到王府。”
冒公愉快的大声道:“少爷放心!”
“我之前承诺你的事情也可以作罢了。”
“哦?”
“每日习武的事情呀。”
冒公欲劝解,唐三度已经打马跑到前面去了,不禁摇头叹息,皇子必备的礼乐射御书数
六艺,他仅会些文雅的把戏。
王府位于燕州城客栈酒肆鳞次栉比的主干街道的尽头,唐三度快马前行,行人越发密集起来,他减慢速度,路两旁聚集着许多正在乞讨的叫花子。
他勒住马,转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跟前,见她衣衫褴褛,赤着双脚,脚踝淤青,手背也红肿一片,捧着缺个口的搪瓷碗向路人乞讨。
“这位大爷,给点吃的。”她哑着嗓子殷勤道,唐三度听出是个女子,随手从荷包里掏出一枚碎银子。
她的脸被乱发遮的看不清五官,捧着陶碗朝衣着华贵的唐三度乞求。
唐三度进碎银子往她碗里丢,只见她刚才扬起来的头猛地低垂下去,碗也不如先前托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