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采蘩觉得自己很倒霉。
从卡车里出来之后,她把高速公路当成路标,在荒野里借着月色和雪光全力奔跑了一整夜。
等来到这个名为安惠的小城时,她已经把所有从孤儿院带出来的零食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彼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她又累又饿又渴又困,实在是跑不动了。
恰巧,有个中年大叔把自家的三轮送货车停在路边的加油站里加油。
她饿的眼冒绿光,一时没能经受住食物香气的诱惑,鬼使神差的就趁着没人注意爬上了那辆三轮送货车。
车上是一箱一箱泛着油光的烤鸡,那味道,香的祁采蘩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也一起吞进肚子里。
一口气吃了两只鸡,祁采蘩的理智终于回笼。
她虽然还是很饿,但却强自忍耐住了没有再吃。
不问自取是为贼,祁采蘩虽然曾经有过一段地狱一般的人生经历,但她的父母双亲在她十五岁之前教给她的那些东西却依然牢牢刻在她的骨子里。
她在车上给那中年大叔留了两百块钱作为补偿,然后就想找个机会跳车离开。
然而她实在是太累太困了,还没等到中年大叔的车子慢下来,她就已经迷迷糊糊在人家车上睡着了。
她这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此时中年大叔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地。
他正准备给客户搬货,结果就发现自家车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瘦弱到风吹就能倒的少年。
而那少年身边的黑色垃圾袋里,则是一小堆的鸡骨头。
“啊——我的鸡!”中年大叔一声虎吼,祁采蘩立刻清醒过来。
只是,她在寒风当中睡得太久,大半个身体都已经彻底僵硬,以至于她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爬起来承认错误并赔钱给对方。
好在她放钱的位置还算显眼,中年大叔吼了一句之后就自己发现了那两百块钱。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去拿祁采蘩给的赔偿款,而是在狐疑的瞅了祁采蘩一眼之后,就跳下车去给她讨热水了。
祁采蘩的身体其实已经在慢慢恢复正常了,但她依然被这位面凶心善的大叔感动的眼泪汪汪。
自从她爸妈相继过世,她这还是第一次从同类——呃,应该算是同类吧?
她这还是第一次从同类身上,感受到没有任何目的的纯粹善意。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实在是感动的太早了。
为啥捏?
因为那位面凶心善的大叔,在发现祁采蘩并没有被冻坏之后,就立刻对她摆出了一副凶恶面孔。
他大声呵斥祁采蘩不该偷东西吃,就算饿的狠了,也该先跟他这个物主打声招呼。
祁采蘩被他的大嗓门儿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她想把钱塞给中年大叔就离开,中年大叔却死活不肯要钱。
不仅不肯要钱,他还不肯放祁采蘩走。
祁采蘩被他监管着,硬是帮他搬了一上午的箱子。
当然,监督她干活儿的同时,那位大叔也没忘了板着脸对祁采蘩进行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