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康侯玺知道她在拖延时间,忍下心中不安逼问道:“也不是不可,但你想等到什么时候,总要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吧?。”
“等我四十岁的时候吧。”
姬姜今年三十四岁,辛瑶十四岁,距离她四十岁还有六年时间,六年后辛瑶刚好二十岁,足已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到那时姬姜也可以放心一个人上路了。
可阴康侯玺却以免夜长梦多的一口回绝道:“不行,以前商量这件事时你就一拖再拖,这次不能再让你继续任性下去了,要么今年,要么明年,每次都是我让着你,这次你也应该听我一回。”
姬姜见他回绝的如此痛快,自知再也无法拖延,她认命的闭了闭眼,一颗小小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声音无波无澜:“那就明年吧。”
深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阴康侯玺目力极好的看到了姬姜在说这五个字时的悲怆和无奈,深知今晚他再呆下去只会徒增她的烦感,让她无法入眠,便自觉的掀开被子下床穿衣。
临走前,他逼着自己狠心说道:“这是我自辛瑶这件事情之后的最后一件坚持,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你顺其自然老去后一个人奔赴黄泉,我们一家三口要永远在一起,我去看看辛夜,你也不要再想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事了,早点歇息。”
阴康侯玺像来时一样轻手轻脚的将门关好,又吩咐了侍女几句就走了。
姬姜的眼睛在黑夜里瞪的大大的,她茫然的看着床顶的锦纱,并没有像阴康侯玺以为的那样继续哭泣,她只是觉留给她的时间太少了。
这么想着,她将玉枕下印着鸾鸟图腾已经被拆过的信封拿出来再次打开,白色的宣纸上写着几行遒劲有力的小字。
这是即便从未得到过回复,却依然十六年如一日不厌其烦的哥哥姬菽写给她的家书。
信中内容如往常般无甚新意,无非是一些再平凡不过的家常闲话,唯有信中最下方的几行小字让姬姜的视线久久停留:父王年事已高且久病缠身,早已药石无效,御医说他可能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父王嘴上虽不言,可我知这十六年来他对你甚是思念,前几日他昏迷后口中念了数次你的名字,我实在不忍一个思念女儿的老父在临终前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一面。
哥哥恳求你,收到信后回天枢国看父王一眼,以免父王含恨而终,妹妹你也徒留遗憾。
另,你的大侄瑾骁于下月初八摆小儿百日宴,望你能带辛瑶回来参加。
落款:姬菽。
姬姜将信装回信封后,又重新将它置于枕下放好,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终是抵不过困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昨日因辛瑶摔断颈椎,她和阴康侯玺足足守了女儿一夜,精气神全部耗光之后,今晚心里就算再是难受,也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