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而看着顾少卿,认真道:“你知道吗,他戴上我送的荷包了。”
见她疑惑,魏燕蕊立刻提醒:“就是集会那日,你也在的。”
顾少卿闻言仔细回想当日所见,很快记忆定格在江严身上,那是一只绣有喜鹊登枝纹样的荷包,十分精致。
时下女子常以荷包寄情,男子若肯佩戴,便表示接受对方心意。
“虽然家里绣娘有帮忙,但那也是我送的。”她郑重地强调:“以前我也送过,但这是第一次,他终于肯戴了!”
“你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戴着我送的荷包。这是不是证明,他心里是有我的?”
魏燕蕊脸上已有醉意,但眼中闪着某种亮光。
原来是这样,顾少卿想起当日她兴高采烈地与其父说话,竟是因为这个吗。
既然如此,她此刻的烦闷从何而来?
略一思索,顾少卿想到某种可能,直言问道:“他要走了吗?”
“你也知道了。”魏燕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也是,镇子就这么大。”
“你可能想象不到,当我看见那只荷包,心里有多欢喜。”说到这儿,她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重现曾经的憧憬。
“可我去找他时,他却说即使自己出仕,也是从底层的小官儿做起,配不上我。连戴上那只荷包都只是凑巧。”
怎会?听到这里顾少卿本能地不信,不由思索起江严此举的用意。
而魏燕蕊想起当时的难堪,忍不住闭了闭眼,努力维持自己所剩无几的骄傲。
到底是“配不上”,还是拒绝她的托词?她心里始终有这个疑问,却不敢再次站到他面前问个清楚。
这几日她一遍遍地回想,和他相识以来发生的所有事,竟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看清过他。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从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看着对面的人,像是发泄一般接连倒酒。顾少卿明白此时的她,并不需要多余的安慰,只是想要一个能安静听她说话的人。
魏燕蕊和江严的事,之所以引起镇上许多人的关注,不止因为魏燕蕊是魏家庄的大小姐。
还因为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江严,是个出身贫寒的书生。
据说他刚到镇上来时,穿着的是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在书院一众小有家底的学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没过多久魏燕蕊对他一见钟情,从那以后,江严的吃穿用度直线飞跃。
虽然魏燕蕊有意隐瞒,但前后差别太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而事情的重点在于,江严既享受了魏燕蕊的资助,在外又对她不假辞色,这才让人看不过眼,频频传出难听的话。
再联系林嫂子的看法,恐怕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魏燕蕊是怒其不争。
“喜鹊登枝……”魏燕蕊醉醺醺地呢喃道:
“我送过他那么多荷包,他唯独选了这个。他的心意一直都是这么明白的,为什么以前就没看到?”
说着她无力地摇着头,似在嘲笑自己:
“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与之相比,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清楚地认识到,她心悦的那个人,从始至终最看重只是前程。
此刻的魏燕蕊,浑身上下都透着掩不住的落寞。
顾少卿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人,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初见时江严冷漠旁观,任由她落水的画面。
如果能这样了断也好,她忍不住暗暗想,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