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传来,心里不安,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
唐越儿索性将筷子向桌上一扔。
罢了,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与其这样坐等着,不如自己去问个清楚。
看看朱钰到底打算如何惩治一个用剑误伤了他的小女子。
穿水蓝绢纱衣裙,梳着环辫髻,打扮得甚是精致的侍女,引着唐越儿往朱钰的书房去。
唐越儿瞅瞅自己,银红的薄纱襦衫,柳绿的绫子裙,身子虽已是嫁作人妇,却在她的坚持下,菱枝还是给她梳了个少女的双环髻,簪了几点珠花妆饰。
可是怎么看,都觉得没那引路的侍女顺眼。
不过唐越儿也并不在意这些,目光都被曦园的美好景致给吸引了过去。
怪道昨日头上蒙着大红喜盖,鼻间却闻得花木的香气,原来这曦园里遍种草木花树,又有人工开凿的浅溪,在园中潺潺流过,溪上还搭一小木桥,绿盈盈的藤蔓,爬满了小桥的木栏杆。
那一连五间通阔的房屋,粉墙碧瓦,飞檐卷翘,在草木花树间若隐若现,颇有几分世外仙居的幽静。
唐越儿不禁啧叹,看来定王朱钰还真是个既懂得享受,又有闲情逸致的人哩。
跟着侍女走了许久,还不到书房。
唐越儿不免又啧叹,先前在顾府里住着,还觉得顾府如何富丽堂皇,是座深宅大院,可是和定王府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待来到朱钰的书房,进来院中,坐北朝南几间通阔房屋,一色的黛瓦白墙,院中青砖墁地,院角几丛油绿修竹。
与曦园相比,倒又另是一番清简朴雅的景象。
唐越儿踏上台阶,在廊下脱了粉缎绣鞋,青衣小僮打起湘妃竹帘,她摒息长吸一气,硬了头皮,大跨步走进书房。
满屋奢贵之气,是唐越儿在顾家时都不曾见过的。
以她之见识言辞,实在形容不出这书房里的情景,只能在心里暗自惊叹不已。
书房里也不知薰的是什么香,从未闻到过,香味儿清浮缥缈,闻着令人通身说不出的舒爽。
朱钰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面,白皙修长的左手执着一本书,闲闲地翻看着。
他许是出过门,回来后并未更衣,身上还穿着银紫色织金团蟒妆花绢罗袍,头戴紫金嵌珠冠,俊雅眉目间,流露出的尽是富贵尊荣的意味。
唐越儿只向朱钰望了一眼,就心虚得低下了头。
自己默默杵了半晌,想着如何开口,忽听朱钰语气凉凉道:“有话就说,没话说就出去。”
唐越儿扁了扁嘴,眼睛觑向朱钰,“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书挡住了朱钰的脸,看不见他是个什么脸色,只听他冷笑了一声,“多谢你手下留情,本王的胳膊还在,没有残废。”
话说得如此讥讽,让唐越儿不禁语塞。
该怎么办呢难道要站在这里等他开口,宣布如何惩治自己么?
唐越儿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示个弱,看看朱钰会如何应对。
“我已解释过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伤你的你若心里恼我,我任你责罚便是。”
话音落地,书房里久久没有动静。
唐越儿忍不住瞟向朱钰。
他将书放在书案上,一双清亮深邃的眸子,蕴着寒光,正直直盯着她呢。
唐越儿心里一阵发虚,眼睛一转避开朱钰的目光,望向头顶上的横梁雕花彩绘描金漆,倒是好看得很。
听见朱钰笑了,满是嘲讽的语气,“任本王责罚,你倒是敢做敢当啊。”
江湖侠女风范,自然是敢做敢当。
可是昨晚也并非全是自己的错啊
唐越儿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二,“你别这样看着我,昨晚若不是你睡到我旁边来,还掐我的腰,我也不至于误伤了你我以为你要趁我睡着的时候霸王硬上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