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一人奇怪,无怪乎其穿着,长相,举止但此人穿着朴素,长相平凡,举止也算平淡无奇,可奇怪的是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在棚外两株树间系上一根绳,然后手抱酒壶躺在了上面,边喝边赏着月。
月圆之夜,酌酒赏月,本不足为奇悬绳树间,有隙作息,亦不足怪。但像他这般身于悬绳,饮酒赏月之人,放眼古今,只怕以只此而已。据说此人又是个耳聋。
今夜月圆,他同往常一样,左首撑头,右手揽杯,抬眼喃喃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好诗,好夜,好月,好人啊!”
是好夜,是好月,便在这月上枝头、淡雾蒙云、无风有星的半夜,忽地刮来几阵怪风几阵带着颜色的怪风。
一阵黑中透绿,阴冷萧索接着是一阵纯黑的炽热强风,最后竟来了股黄风,不冷不热,正合人意,却是更迅更猛,稍纵即逝。
聋人三惊一叹,俯首一瞧,只见杯中的酒只剩下一半,闭眼沉思了半响,蓦地睁开,那眼神竟利如鹰瞳,冰冷刚韧,绝不像是一个聋人所能表现出的。
他难道竟不是一个聋子?他难道已发现了什么?难道他竟看出这三股风中有异?难道他竟已知晓这强风从何而来、由何而生?
酒香,空气中忽地传来了阵阵酥而飘渺的酒香,但这绝对不会会是从聋人酒杯中发出的,因为他手中的半杯酒早已被他一饮而光了。
那么,这酒香是从何何来?难道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卖酒?
不,这里唯一一家卖酒的是东北方的郭家酒行,开店的时间是鸡叫三声到夜半二更时分,而现在无疑已是三更开外,香气更是从南方传来的。那么,酒香到底是从何处发出的?
无人可猜,因为这根本无从可猜。
聋人将头蓦地一摇,似是要将脑绪重新整理一番,倏地,他诡秘一笑,翻身向西南掠去赫然便是方才三阵怪风的走向。难道这酒香竟是怪风遗留的?
若说苍翠峰是以悬傲天下,那么新邺城的酒绝对可与之相拼。天下间喝酒的人不少,可会喝酒的人不多,但只要拿一壶新邺城酿的酒让那些喝过酒的人闻闻,那么他就一定会说:“新邺陈酿,天下无双。”
这里就是新邺城,这里就是酒的天下。
车水马龙,鱼龙混杂,新邺城里聚满了来自各个异地的商贾、小贩、乞丐、闲汉,但更多的是酒鬼。
有的是长年累月以酒为生的穷酒鬼,他们穷困潦倒,但他们却嗜酒如命。
有的是达官显贵,偶尔摆阔排场大上酒食,他们逢宴必设酒,即便是不胜酒力也要来个不醉不归。
有的是江湖豪客,他们对酒的需求真个令人瞠目,用碗根本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酒坛才真正是他们的标准。
于是便便宜了这里的酒肆饭店,几乎天天是宾满客挤,高朋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