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用着力压着自己的心慌,对着临渊说,余公子今日便是如此了,我去见见玲珑,你先入屋休息。
临渊回着,我亦要去看看玲珑姑娘,我仍旧不太放心。
倾心不想让他跟她一同去,但是似乎又找不到其他借口,便是只能在心里犹豫,不知该如何?
临渊见倾心在那里欲言又止,不知要如何,便是不解去问,苏姑娘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倾心一惊,以为临渊看穿了她的慌乱,便是立马去说,没,没有,走,我们一起去吧。
临渊点了点头说,苏姑娘,请。
倾心一愣,问,你叫我什么?
临渊也愣了一下,带着些犹豫回道,苏倾心,苏姑娘呀。
倾心点着头说,对,对,没错。走,我们去见见玲珑。
倾心进了屋,便见了月娘在一旁给玲珑擦着脸上的汗,郁儿则在一旁坐在椅子上晃着脑袋,困得睁不开眼。
倾心就悄悄地往玲珑床边靠,压着声,怕惊到倾心,也怕惊着郁儿,一边看着玲珑热地发红的脸,一边问着月娘,玲珑如何了?
月娘回着话,朱老郎中说,毒性不大,只是伤口上的毒性去除晚了才伤了经脉,热气毒气攻了五脏,得细心照料几日才能慢慢去了毒性,恢复精气,这几日不能大动干戈,若是提着气,做一些燥热的事,容易去不了毒,反而让毒更加侵了五脏。
倾心听着月娘的话点着头,伸着手把月娘手里的蘸了热水的净布拿了过来说,月娘阿姐,你抱着郁儿先回屋子吧,今晚我候着。
月娘看了看郁儿,又看了看倾心,本打算抱着郁儿先回去,等睡下了,再来替倾心,但转念一想,便是打消了念头,这几日无论倾心如何去说,只要不失了体统,就顺着她,不去扭着她,便点了点头说,好,那你也不要太晚,明日还有明日的事,别让自己熬坏了身子。
倾心点了点头,未再说什么。月娘便是起了身子,把位置让给倾心,自己去抱郁儿去房里睡,打算明日早些起来,若是倾心还在便是来替她。
月娘抱着郁儿便看到临渊站在屋子一角,未曾靠得太近,心里想着,若是屋里只留着余公子跟倾心是不是不合适?但又想,倾心终究是个女子,身旁若是有男子护着,听着她的话,或许更让她安心。便是走到临渊身边,说了句,麻烦余公子,照料大姑娘了。
临渊轻微地拜了拜,轻轻回了句,嗯。
月娘便是出了屋子,关了门,把临渊、倾心关在了一起,她抬头看了看月,又回身看了看屋子,见临渊的影子缓缓地往倾心身边走,便是摇了摇头,不敢去多想,亦不能去多想。叹着气,抱紧郁儿,怕他受了夜中的寒气,便是一步一步地回着自己的屋子。
临渊轻轻走到倾心身边,在郁儿刚刚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倾心一点一点细细地把玲珑头上冒出的热汗轻轻擦去。
倾心便是开了口说,有一年,我因偷出了苏府,而被他人抓去了山中,歹人向父亲谋着金银,来换我的命。那时候,跟我一同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子,便是玲珑。我当时很怕,经常哭,但是玲珑明明比我小,却经常安慰我,跟我说,不要怕,她父母会带着钱来把她换回去的,那时,她一定会求着父母把我也一同赎回去。
当时父亲正忙着接手苏家的种种事宜,没有其他的精力来顾及我犯下来的错,因此便拜托父亲的好友秦叔来救我。
后来秦叔找到了绑匪的地,便是趁夜把我救了出来,我要玲珑跟我一起走,玲珑摇着头说,不要,她要等她的爹娘来救她,她怕自己走了,爹娘就找不到她了。
秦叔要走,我便执拗着让秦叔待玲珑一起走,秦叔不得已只能带着玲珑,玲珑不要走,要叫,却被秦叔打晕了,因此我们便是一同逃了出来。
自此之后,玲珑再也没有见到她的父母,甚至到了苏府以后,她也再也没有说过她的父母。直到后来,玲珑想要留下来,做我的贴身侍女,父亲查了她的事,才知道她父母早已死去,被那些绑匪关在了山里三个多月,只是想谋一个好卖家卖了罢了。
其实玲珑一直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父母死去了,只是她从来都不会去说罢了。玲珑虽然表面上吵吵闹闹的但是心里却是既细腻又知人心,懂得体贴他人。
有时候,我经常觉得玲珑面对一些生死的时候,总觉得她说着重话,是要引诱着别人来杀了她,总觉得她想早早地死去,仿若自己要是被他人杀了,就能够对这个世间说,我真的努力地活过了,我是无可奈何才死去的。这样她就能在地府里见到自己的父母后,不违者心地对着父母说,爹娘,我努力了,但是终究没有撑过去,现在我来见你们了。
倾心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才又吐着声说,我不知道玲珑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不敢去问,我怕我真的去问了,她就要躲着我了,怕我把她心中的事都翻了出来,因为她知道,阿姐若是问了,她就不能不回。
我真的怕,真的怕哪日玲珑想不开了,要自己去寻着死,我怕她这次觉得累了,心中不愿意活下去,想就这样去了,不再睁开眼去看这个世间,不再睁开眼去看我,不再睁开眼去看看她的心上人樊川。
虽然每日都贴着身子在一起,但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想去帮,想去护时却发现终究是帮不了忙,只能在心里祈求着。我开始慢慢理解母亲,为何真的要每日在佛堂里不停地呼着佛祖的名,求他们的庇佑了,人啊,在某些时刻,真的是无能为力。
我也明白了,为何离苏州前,母亲要我去烧长寿香,母亲怕我,遇了大事,家中的人若是归魂入天了,能让我在心中终究有一个念,我真的为了家中的人祈福了,好让我的心别再那么难过,好有那么一点,一丁点的慰藉,只要能有这个慰藉,人便是能够活下去,人便是能够说服自己,依旧有理由活下去。
临渊要去安慰倾心,却听到有人敲着门说着话,苏大姑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