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凫得了自己的求,便不愿意多坐,她仍有去担心的事,担心的人。
倾心见鱼凫想起身要走,便问,奚姑娘打算如何从林府获得消息?
鱼凫听了倾心的问便笑,苏大姑娘,江湖上个人有着个人的方式,不要多问,问多了反而心中生了间隙,若是我的手段违了你的意,你更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看,不若便是不听不问,等着消息自己的来。
倾心不知江湖的规矩,她习惯所有的人都从苏家的门,所有的事都入她的耳。她看了看临渊,见他怎么想,临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倾心便不再深问,随着鱼凫自己去行。
鱼凫便是仍旧挥着一身的素白,第一次拜了倾心,低着头说,林府这两日追我太近,外面的客栈住不得,便是这两日仍旧打扰了苏大姑娘,容我在院里多留几日,也好安稳苏大姑娘的心。
倾心笑着说,奚姑娘多虑了,利益同在,生死自然也是同在,若愿意住在院中便住,若是烦躁院中的乱,亦由苏府出资让奚姑娘在客栈休息饮食,若是需要其他的金银支出,仍旧向我言语,必然鼎力相助。
鱼凫笑,那便不劳烦苏大姑娘了,今日一整日隔着你跟余公子未曾说得了话,未曾近得了身便不再打扰。
倾心原以为鱼凫是说临渊未曾护好她,再去深想,便知她什么意思了,红了脸,乱了气地说,奚姑娘误会了。
鱼凫冷笑道,我多嘴了,失了礼,苏大姑娘勿要多想。
倾心脸红的压不住了,只是趁着日落了,有些余晖挤入屋中,晒在倾心脸上,才藏住了她的乱。
倾心把玲珑呼到屋中,让她随着鱼凫去她的屋中看看还有什么需要预备的,衣食被褥需不需要添补。
玲珑应了一声,喏。便随着鱼凫一同去了屋子。
倾心让玲珑开着门,把落日的红霞都洒进了屋子里,她怕屋子的门关紧了,没了其他的声音,自己的心乱声,都被临渊听到。她更怕自己听到临渊的心跳声,若是听到了,此后反而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若是只有自己,那仍旧把这份乱藏起来,再见临渊时只要骗着自己便好,若是连临渊的心跳声都听到了,那怕是以后每次见到他都会觉得他不怀好意,反而不能再见了。
人的芥蒂,若是产生,便似乎就再也无法消除。即便以后不去在意,那也不过是去了枝叶,那份难堪与不安甚至是轻蔑都仍旧化成了种子,埋在心底。等下次,等着整个人生里的下次,若是再见一次,再感一次,那埋起来的种子,便瞬间蓬勃而长,芥蒂就更加深得可怕。
临渊见倾心失了神,想着其他,便呼着她的名,苏姑娘?
呼了三次,倾心才醒过来神,便露着笑,不好意思自己的失礼,不自觉的给着临渊倒着茶,掩着自己的羞,便说,余公子,你跟奚姑娘以前便已相识?
临渊饮着倾心倒满的茶说,是,认识了多年,以前游迹江湖的时候,承奚家老爷高看一眼,便让我留在府中几日,便是那时候见了鱼凫。
倾心也饮着自己的茶,茶水的热都透过杯子烫热了手,呷了一口,见临渊没了声,便又接着问,之后呢?
临渊心里有点惊也有些想去躲,毕竟从未跟他人说过这些话,但真的被人问起时才发觉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那些声音都露了出来,从口里一字一字地清晰无比地都响在了屋子里:
后来,后来我师父去了,我在山中守着孝,再下山时,奚家已经没了,我去寻也寻不到了,便去了佛寺,在那里解着自己的惑。子山来找我,要我护你,我应了,那日偶然在寺后佛塔见了你,便是一路至今。
倾心的茶杯地热终究烫痛了手,杯子落在了桌子上,散了一桌子的水,临渊起身去寻布来擦拭,问倾心,在哪?
倾心便不自觉地随手指着,临渊便知了她的意思,拿来擦一桌的狼藉。
倾心从未想过她去问临渊的事会牵扯到自身,从未想到他会把他的事情会延续到自身。仿若把她跟鱼凫一同的并列,把她拉到鱼凫一同的位置上。
想多了,便更是出神。
临渊擦拭完桌子,便去问倾心的手,倾心正失了神,不觉地把临渊当成了玲珑,习惯性地伸出手,让他去看。
临渊见倾心的手往他这里伸,不知该不该接,还未决定好,那手却早已伸直了,只等着他去看。临渊便接过手来看,见手指被水烫得发了红肿。
当倾心回了神时才发现临渊在那里给她涂烫伤膏,烫伤膏的冰凉都把自己手指上的红肿给压了下来,烫伤的痛一阵一阵地激着自己的一片心,而那烫伤膏的冰凉也一阵一阵地激着自己的另一片心。
倾心要缩着自己的手,把它拉出临渊那团热里。却拉不动,她终究想起来了,这便是男子,他们的身体仿若生来都比女子更加的雄伟,他们的力气仿若生来都要比女子巨大,他们的样子仿若生来都比女子更加安稳。倾心在心中第一次觉得男子生来便是要来保护女子的存在。
妥帖好了,临渊才放开手,让倾心收回她慌乱的心。
玲珑从外面进,没有心情去体会屋里的微妙,只是急着声音说,阿姐,秦国公家的夫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