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去了城外的破庙,有的,就成了这京都新添的乞丐!”
“天子脚下还这么目无王法?我就不信还没人能管的了了!”玉雪魄有些气愤。
“对了,公子是要找谁?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我都认识。”
青砚岔开话题。
那些无处诉说的冤屈和常常响起在耳畔的哭喊声,和他说了又有何用?而且看样子眼前的少年也一定是出身豪门,和他本就不是同类人,又怎么能懂他们的疾苦。
“小时候偶然认识的一个玩伴,我,不记得名字了!”玉雪魄随便撒了个谎。
“哦,这样啊!”青砚笑了笑,“我还有事儿,得走了!”
“你住哪儿?”
见青砚欲走,玉雪魄急忙开口。
“啊?”
青砚狐疑望着玉雪魄。
相识不过片刻,就问人他家住何处。就算是同为男子,这样问,也未免有些唐突。
“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找一下我那个朋友,他对我很重要!”
玉雪魄眼神真挚。黑色的眼眸如琉璃散落玉盘,又如深蓝碧海之间的盈盈一舟,反倒让青砚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
“我也暂住在城外的破庙,能帮到你的我会尽力帮你!”
“好,后会有期!”
原来的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所幸,遇到了青砚。
只要找到了青砚,找到娘和妹妹就是迟早的事。
为了躲避拥挤的人群,玉雪魄从巷子的另一端出去。这里她生活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从这些纵横交错的小巷子走个来回而不重路。
两个轿夫抬一辆蓝色的轿子,走在细窄的巷子。
这里是平民区。不会有轿子马车出入,道路也就是窄细的,还能节省地方,多住一些人家。
两个轿夫在两条交叉的巷口回旋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转过去。
“就在这停下吧!”
轿子里传出低沉的声音。
轿子就地停下,其中一人绕到后面拿下来一个木制的凳子一样的东西,来回掰饬了几下,一个木制的轮椅就成型了。
蓝色轿帘微动,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已经稳稳坐于轮椅之上。
金色滚边袖口和领口,就像广袤无边的草原上掠过几只雄鹰,让人顿觉惊喜。
额前自然垂落的几缕碎发,给那沉寂如千年冰川的脸上增添了几许人气。
巷子本就细窄,如今被轿子占满。
玉雪魄站在不远处,被挡住了去路。
若原路返回,不但要穿过拥挤的人群,还会延迟回府的时间,
这里又行不通。
男子端坐轮椅之上,目不斜视地从玉雪魄身边走过。
那两个轿夫抬着轿子很快消失在巷口。
道路通畅了,玉雪魄也继续往前走去。
原本自动驶向前的轮椅,突然停了下来。
再过几日便是立夏,各路鲜花相继盛开,花香溢满京城。但是这方圆几里之地,却于海棠香味中散发中淡淡梅香。
这京都,甚至是天下,一年四季都能闻到梅香的只有一个地方,一人身侧。
“你的东西掉了!”
玉雪魄下意识伸手往腰间摸去。
腰间挂着的香囊还在。
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梅香,出来时她特意带了一个香囊,里面是刚刚摘下来的海棠花。
“是你的帕子吧!”
玉雪魄往袖口一摸,原本被她塞到最里面的青色帕子竟然不翼而飞。
她转过身来。
轮椅上的人没转身,也没向前,而是等在原地,等她去拿自己的帕子。
玉雪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缓缓开口:“多谢公子提醒,不过,那并不是我的东西!”
不过是一个手帕,可以不要。
但却不可以再节外生枝。
轮椅上的男子听着身后玉雪魄快步离开,本欲将那方帕子丢掉,却在看到上面歪歪斜斜的一个雪字时又收回了回来。
“三叔,你怎么来了!”
齐远忧从刚搭好的凉棚下走出来。
夏至将至,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再加上这会儿跑来跑去的指挥,精致的小脸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过来看看你,你爷爷临走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照顾你。”
齐羽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侄女,冰冷的眼神在日光下融为三月烟花四月柳。
“哎呀,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哪用得着你们天天为我操心。”
齐远忧不悦地嘟了嘟嘴。
她是齐国公府唯一的小姐,还是孙子辈儿了,深受各方宠爱自是不在话下。
但是在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三叔面前,还是会有些胆怯。
“齐杨呢?我不是叫他过来帮你呢吗?怎么没看到他。”
齐杨是齐羽的贴身侍卫,知道齐远忧也要来这里搭棚布粥,又担心这里人杂,会有安危。齐羽才特意让齐杨一起过来的。
齐家人丁单薄,而齐老爷子不在京都。现在也就他们叔侄两在这风波诡谲的繁华之地,处处锦绣,也需步步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