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淡定。”袁信吸溜口茶水,慢慢道:“其实我也很迷惘,人人都说我父亲是活神仙,但我从来不信,我说他是封建迷信,故弄玄虚,我从小就看他招摇撞骗……咳咳,当时我不理解,以为他在招摇撞骗,现在理解后才知道,很多术法技巧,都是有科学道理的。”
我听呆了,同时也在心里敲鼓,越发地对他不信任。
“就说我十八岁那年吧,有个妇女来找我父亲看相,说她已经连续死了两个老公,现在即将有第三任,但害怕第三任老公又是个短命鬼,所以来问问,看看有没有办法解,你猜我父亲怎么说?”
我摇头,心里说别卖关子赶紧的。
“我父亲看了那女人面相,又摸了她的骨,把她带去房里,要看她的身子。那女人起先不愿意,我父亲说,病不避医,既然来解决问题,就要拿出决心。那女人给他看了,看完之后他说,简单,每月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用锅煤灰抹在牝户两边,其夫自然长命。”
我听呆了,还有这种操作?同时也隐约猜到那个女人是谁。
袁信继续说:“当时我在外面听到,气的一肚子火,认为我父亲是个老流氓,不但诱看女人身体,还用这种下三滥手段,这不是难为人吗?可是你猜后来怎么着?那女人不听我父亲言,骂骂咧咧走了,结果她第三任老公没活过一年,去山上砍柴不慎跌落山崖摔死。”
我问:“这跟抹锅煤灰有什么关系?”
袁信道:“起先我不懂,后面看了他的笔记才知道,那个女人貌丑而淫,对夫妻之事需求极大,一日少于两次不能满足,这种强度的需求,那个男人能满足?男人最要紧的就是精,精亏而虚,虚而不强,头晕眼花,万事皆休。男人长期纵欲身体会虚,双腿发软,记忆力下降,头晕眼花,身体反应迟缓,一遇风寒就会生病。但男人在家庭定位中是干重活的,尤其生活在山塬上的人,上山下坡都是危险事,稍不注意就要受伤,甚至是送命。所以他给开出的方法是抹锅煤灰,抹了锅煤灰对人体无害,却能让她两三日不想那事,这就给了男人缓解机会,不至于身体发虚。可惜,那女人不听,最后落了个寡居,听说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嫁。”
这番解说让我目瞪口呆,心里大骇,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袁信道:“这个道理不给你解释,你永远也不会把锅煤灰和男人长命联系起来,不知道的人就会说这是胡说迷信,知道之后,就会明白这里面其实有科学道理。”
“所以你给咱们的门派取名为科学门?”
“不仅仅是因为如此,我父亲能被称作活神仙,可不止这一件事,他做过许多令人琢磨不透的稀奇事,有些事情我已经通过科学方法解释清楚,但还有些我现在都想不明白,比如,他能准确预测自己几时死。”
嗯?
“十年前那年冬天,他跟往常一样大清早去外面散步,没走到村口就回来,跟我说赶紧给他准备棺材,他就剩三天寿命,给我吓了一跳,这身体还好好的,咋就胡说哩?他见我不动弹,也不多说,自己跑出去订棺材,棺材弄好,放到正堂,那天早上他自己洗了澡,换上寿衣,我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没过五分钟,人就去了。”
我听呆了,同时心悦诚服,顺嘴夸赞一句:“能预测自己几时死,那不是跟诸葛亮一样。”
袁信立即接口,“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从来对父亲的术法技巧不感冒,唯独这一次,我被震撼,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研究他的术法,看他的笔记,试着用科学进行解释。”
原来如此,我微微点头,心里涌起别样的感觉这就是父子,父亲是封建老迷信,儿子是新生代,两人水火不容,结果父亲死了,儿子逐渐理解父亲,最终接过父亲的衣钵,继续从事封建迷信,如果再配上各种神乎其技的法术,活脱脱一出好莱坞亲情传承大戏,就像寻梦环游记……哎等等。
但我怎么觉得这事儿透着不对呢?
“他都表演些什么术法你不感冒?他给你表演过空手变鸽子的幻术吗?”
不怪我问,很简单的道理。
没有人能在神乎其技的幻术面前还能保持淡定,除非他知道其中原理。就像魔术,表演的时候给观众造成错觉,以为那是魔法,但原理揭开发现是骗局,大家顿时没兴趣。
袁信对父亲的术法不感冒,是不是因为他父亲的术法都是骗局?以此推论,刚才袁信的幻术……?
面对我的疑问,袁信给出很肯定的答复:“没有,纸鸽变真鸽是我自创的,他当时要有我这样的功夫,也不至于穷一辈子。”后面又补充:“当然,他的本事想致富轻而易举,他就是不想被反噬。”
看着袁信的脸,我心里越发地狐疑。但又疑惑,如果玄学都能用科学解释,那测字这个有什么科学原理?
比如我写的那个周字。
“测字本来就是科学。”袁信来了兴趣,“测字有口诀的,就跟数学公式一样,只要把口诀背会,谁都能测。不过测字比较玄奇的地方在于,无论是测字者还是解字者,在写字之前,谁都不知道要被测的会是那个字。比如我让你写字,你我都想不到,你会写个周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