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救我们？”

“傻孩子……”聂老爷子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呢，羞愧之情泛滥，情不自控，然后一抖身消失了……

田月娥一把把孩子们揽到了怀里，又哭了一会，整理了一下思绪，强打精神，想要郑重地说到：

“他是你们的……”她刚想说，却又说不出声来，看情景又要哭……

孩子们却很懂事地说到：

“妈妈，你不用说了，他是爸爸，我们都知道的，夜里他经常来看我们的，只是呢，他老说就当他死了就好了，不用挂念，有缘还会再见的……”

“他经常说他一不小心去了另一个世界，再想回来的时候，已经回不去了……”

“对呀，在梦里，我也老梦见他，准错不了的，他很爱唠叨的，说我这不好，那不乖的，老是教唆我们去学习认字，听妈妈的话，以后有用什么的，烦都烦死了……”

“不过他讲得书，倒是很好听的……”

“妈妈别难过，还有十年呢，不过这十年里，他会经常出现在这里，不过呢这十年之后，他就真的离开我们了……”

“是呀，她说了，十年之后他就会死……”

女人心是软的，特别是听到聂老爷子一会眼瞎了，一会十年就要死了之类的话之后，整个的心，就没那么怨恨，甚至都有点开始担心他了……

其实这也正常，爱至深恨真切，爱恨交织，本是一体……

汪德乃有点恍惚，感觉像一场梦，先是自己阴差阳错怀了孕，然后手忙将乱生了孩子，然后费心竭力把孩子养大了，突然间，孩子没了，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什么鬼？虽说自己心里有点老大不情愿接受这个孩子，可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呀，相伴十年，一朝没了踪迹，这让人情何以堪？

可是呢不管如何，天已经大黑了，此时此刻还是先回家的好，孩子们也肚子饿了……

十年了，相比汪家，老聂家虽然破烂一些，但是温馨多了，这家是什么，可能不仅指高楼大厦，吃喝用度的场所，而是人，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有人气的地方才是家的味道……

见汪德乃闷闷不乐，田月娥也不知道如何劝她，其实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好像自己有四个健全的孩子，而汪德乃一个都没有了，自己多不应该似的，其实呢，这些年，汪德乃付出的远比自己多得多，自己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此刻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静静走向前，抱住了汪德乃的头，一头倔强的短发，根根直立，还挺扎人的……

“这些都是你的孩子，从今开始，我们不要那糟老头了，你就他们的……”

孩子们惊呆了，心想妈妈要说什么……

田月娥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了，说爸爸吧，不太合适，毕竟是女的，说妈妈吧，已经有一个了……

倒是汪德乃自己先不好意思的，这些年都是自己像个猥琐大叔时不时抱着娇小的田月娥，今天倒好，反过来，也是第一次，田月娥抱自己，那场景挺好笑了的，就好像一只梅花鹿要真情地抱大黑熊一般……而且聂老爷子，一直是两个人的禁忌词汇，今天也是田月娥第一次公开说不要他要她，这是第一次，这很有意义，至少是自己的心里……好像等待已久的一个期盼，稍微有了一丁点的回复一般……

“妈……妈妈们，别担心，黑井一直都在，我们能感觉得到……”

“对呀，我们一直用心语和他联系的，他昨天还和我们说他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呢……让我们告诉二妈妈，不要担心，不用挂念，用不了多久还会再见的……”望着老二廷收那一脸的真诚，和那双明亮如镜的眼睛，汪德乃一时还真的没有分寸，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个黑影已经各自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