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得天黑到家呀”,那个人说。
“谁说不是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韩保举又问。
“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远,说不好我们还会见面的。”那个人说了句含混话,韩保举并没有在意,那个人接着又问“兄弟,您贵姓?”
“我免贵姓韩,看样子你不比我大多少”,韩保举回答。
那个人说“我今年二十岁,您呢?”
韩保举说“我和你同岁,属兔的,你几月的生日。”
“我八月的,你呢?”那个人又反问。
“我三月的,论起来我还是你大哥呢,”韩保举说。
两个人越唠越近乎,韩保举又自我介绍“我叫韩保举,打小就生活在大山里,靠种地和打猎为生,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那个人也自我介绍说“我叫万青,胶东人,十五岁参军,到现在算是老战士了。”
没等韩保举再接着说下去,始终站在大树底下的哪两个人过来说“排长,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万青点头说“好,这就走,”然后又对韩保举说“大哥,咱们后会有期,说不定我会上韩家沟去找你。”
韩保举想到自己还要回长春,就说“到韩家沟你找不到我也不要紧,你找他,他叫韩保林,”说着话韩保举就把韩保林拉了过来,让两个人握握手,万青对韩保林说“我记住了,保林兄弟。”然后和哪两个人钻进了密林深处,眨眼间那支队伍不见了。
雨还在下,韩保举有些焦急,他对韩保林说“在林子里躲着也是挨浇,不如我们也走,虽然雨天泥泞,山道不好走,不过,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没等韩保林表态,他二嫂接道“压根就不该进来,你看一个个浇得象落汤鸡似的,还不如冒雨走了。”
韩保举闻听,没在说话,他让孩子们上车,年纪大点的孩子都摇头说,要跟着车走,省得冷,只有三个两三岁的小孩子被母亲抱上了车。
韩保举和韩保林赶起了马车,出了树林子,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雨停了。
雨后,大山里的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脾,孩子们跟着车,边走边揪路边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刺玫果和山葡萄吃,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快看“长虫”的叫声,野鸡也被他们惊得扑噜着翅膀飞了起来。
山里的孩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愁,虽然各家都带了点干粮留作路上充饥,但是,要想正儿八经的吃顿饱饭根本就不够,那点有限的干粮也只好让小孩子先吃,大人也和大点的孩子一样,随便摘点野葡萄,山里红和一切可能吃的野菜野果子往嘴里送。等孩子们实在走不动的时候,韩保举和韩保林把马车停下来,同时也让牲口就近啃两口草,饮点水,再上路的时候孩子们消停多了,又都纷纷挤上了马车,有的在马车上睡着了。
天完全黑了,韩保举他们赶着马车进了韩家沟。
韩家沟地处群山环抱之中,沟里土壤肥沃,一马平川,四外绿树蔽天,山脚下流淌着清澈的小河,空山水不下来的时候,花梨棒子,白漂子好几种小鱼在河里欢快地游来游去,到了开春,孩子们最好的去处就是这条小河,他们用土和石块堆砌成一条小水坝,把河里的小鱼捞上来,拿回家去做鱼酱,就着苞米面大饼子那叫个一个香,可惜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韩保举刚把马车赶进沟里,就见迎面站着当家的和二十多个壮汉,看到他们,当家的迎上去说“再看不到你们,我们就要找你们去了。”
一时间喊爹叫娘的,好不热闹。
韩保举借着夜色仔细看着新盖起来的房子,感觉和他离开的时候的不一样了,那时候,他们沟里的房子有砖瓦房,也有土坯房,还有草房,可都傍着山脚一溜排开,这次盖起来的房子全在沟中间,而且都一个样,清一色的干打垒,上面苫着草。天太黑,他看不见哪儿是原来的耕地,哪儿是原来的房屋,看到车上的人都回到了自家屋子里,韩保举给韩保林使了个眼色,跟着二嫂来到了她家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