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书记长饶有兴趣的听着,他见贞子停下来喝了口水,就说“不用急,慢慢说。”
贞子又接着说起来“父亲开始领我去看军医,军医让我服了大量的镇静剂,结果害得我早上不能按时起床去上学,没办法只好请了长期病假。这期间我的病情开始加重,几乎每天夜里都起来走动,害得我母亲夜里不敢睡觉,整夜看着我,眼看没有办法治好我的病,母亲和父亲商量要去找中医来看我的病,父亲开始不同意,但是,他又不愿意看见我总是半夜出走,后来就默许母亲领我到中医那里去看病,那个老中医给我号完脉以后说出了我得病的根源,是厥气客于膀胱,则梦游行,也就是说我是因为学习上的事情过于焦心所至。老中医的话我信,因为上高中以后,我对高等数学总是怀着畏惧的心理,感到学习高等数学难于上青天,有时候为了解开一道题会熬得我彻夜难眠,那个老中医告诉我要放开心情,要顺其自然,然后给我开了很多中药,就在这时,也就是到了年底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了父亲的老师,也就是建国大学的谷山涧教授,给我父亲打来的电话,他请求我父亲放了一个叫梁泉江的学生,他担保梁泉江不是反满抗日分子,而是一个数学天才。当时,父亲碍于老师的情面答应查一查,然后再处理,我听说是数学天才突然心里一跳,对父亲说明天我带两道高等数学题去考他,看看他究竟算不算天才。父亲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晃脑袋说不行,他告诉我监狱里又脏又危险,根本不适合我去,我说,我只是为了会一会数学天才,也许我见到他,经过他的开导我畏惧高等数学的心理就会改变,我的病情也许能够好起来,父亲还是不同意,我只好搬来母亲,母亲说,那个老中医告诉我们要放开心情,既然她要去,就去好了,贞子被关在家里快半年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父亲还是犹豫,这时候母亲说,不然的话,我去把她舅舅找来,让他带贞子去,保密和安全等事情都交给她舅舅去办。我舅舅是这座监狱里的三等警司,他虽然是父亲的下属,却和父亲不一样,他是反战同盟会的成员,他反对日本侵略中国,当然,这个秘密在家里只有我知道,我的反战思想就是受舅舅的影响形成的。”
说到这里贞子停了下来,她捋了下思绪,接着说道“我说远了,还是说父亲吧,他听说让舅舅陪我去,不知为什么竟然默许了。于是,第二天我装扮成警察见到了梁先生,见到他我就被他征服了,两道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数学题,在梁先生的手上竟然用了十分钟就解开了,再看他那个清瘦白净的脸颊和高高的个子,还有我说不出口的在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吸引我的地方,都让我不愿意离开他,在我的心目中,梁先生不是囚犯,而是我的老师,是我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崇拜的男人,从见他第一眼开始,我的灵魂就跟他走了,我不想离开他,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面对残酷的现实,我只能选择先离开他。
回家后舅舅对父亲说那个叫梁泉江的中国学生确实是个数学天才,谷山涧教授说的没有错,我们应该想办法帮助他。
住嘴,舅舅刚说到这里,就被父亲生硬地打断了,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今后不准再去了。
我想争辩,我还想再去看梁先生,但是,舅舅给了我一个眼色,我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我失眠了,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是梁先生,闭上眼睛还是梁先生,我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还要再见到他。和我同居一室见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的母亲,以为我睡得很香甜,第二天她对父亲说,我的病在好转,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没有在夜里走动,我也借机说,夜里母亲可以不用陪伴我了,我感觉自己的病已经好了。然后,我又对父亲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梁先生为我补高等数学,因为我请病假的时间太长了,不补课的话我再去上学就会跟不上,父亲听说找一个中国囚犯补课坚决不同意,母亲在中间打圆场说,不是补课是看病,女儿的病情刚有好转,这时候是关键,只要做好保密工作,让她舅舅跟着应该没有问题。
父亲说看病也不行,要补课去找老师。
我退一步说让我把解不开的数学题拿给他总可以吧。
父亲说让你舅舅拿给他。
我说不行,那些难题即便他解出来了我也理解不了,我必须让他当面讲给我听,你放心,我只和他说数学,别的什么都不说。
母亲在边上帮我说还是让她舅舅带着她去,让她还装作警察的样子,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我看就这样定了吧。
父亲嘟哝了一句找一个囚犯补课,闻所未闻然后没再吭声,从那以后,我又见了梁先生几次面,到今年的六月份,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石书记长听到这里不禁发问道“你们见面只是单纯地谈数学吗?”
贞子略想了想说“舅舅不在的时候我会问一些其它的问题,还向他表达过爱慕之情。”
石书记长真没有想到贞子会把一个少女最难以启齿的话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就很好奇地问道“梁先生是怎样回答你的?”
贞子回答“他一个劲儿的回避,或者用别的话题叉开,不过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表达。”
石书记长停了一会又问“他让你保管的东西是在你们见面的那一次,你为什么要冒险替他保管那些东西,难道就不怕你父亲或者你舅舅发现吗?”
贞子说“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快分手的时候梁先生提出来让我帮助他保管一样东西,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看着梁先生拿出一张图纸巧妙地把它变成了数字,缀在了一道数学题的后面,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没有感到冒险,我相信只要我不说出来,任何人都不会知道那组数字是一张图纸。况且,我舅舅又是帮着我们的,有时候为了让我们畅所欲言,他会把我们反锁在屋子里,他去外面替我们站岗,再说回到家里我的父母从来就没有检查过我的数学书里有什么。”
“你舅舅呢,他也在监狱里吗?”石书记长又提出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