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朦朦胧胧刚亮,李寻便早早来到了聚古斋。
此时,距吴云山前来取货和偿还钱庄欠款都只剩下一天时间了。
李寻在聚古斋店内已是坐立不安,他焦急地在店内来回踱步,手中紧紧握着手机,他渴望吴云山能提前来买货,以便给自己留下更充裕的时间。
“奇怪,雅集堂还没开门呢!”李寻点燃一支香烟,站在门口张望着马路对面。
李寻在脑海中反复琢磨牛爷昨晚讲的话,起初他认为牛爷是出于妒忌,才让自己把聚古斋关掉。如今想来,他认为牛爷的话另有深意。
可让李寻想不明白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刀疤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呢?如果要打击报复完全可以在半夜时分,一把火将雅集堂或者聚古斋烧了。
然而刀疤没有那么做,他究竟要下怎么样的一盘棋呢?李寻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间想起了老爷子生前讲过的一句话:闷驴踢死人。
对手越是不出手,往往越危险,因为你不了解他。双方一旦陷入敌暗我明的状态,简直无法防备。
整个上午李寻都心不在焉,临近午饭时间,感觉饥饿难忍。于是,在旁边的面馆叫了一碗鸡蛋面,自己又剥了两头大蒜,坐在店内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蒜香与面条的味道融在一起,逐渐打开了李寻的味蕾。可正当他吃的起劲时,街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兄弟们给他多刷一点,不然这帮人不长记性。”
李寻端着面碗走到聚古斋门口,边吃边看街上的热闹。
“这是怎么啦?”李寻冲着一位看热闹的人问道。
“还能怎么着!牛爷的儿子借的高利贷到期了,钱庄的人来催债了。”
话音刚落,李寻手中的面碗猛地一斜,继而差点被口中的面噎到,他缓缓地将面碗放在门口的台阶上,轻抚着胸口,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声。
“嘿,你这是激动个什么劲,你又没借高利贷。高利贷碰不得啊,牛爷在琉璃厂风光了半辈子,谁料因为一个混账儿子赌博借高利贷把脸丢尽了,这都是命啊……”看热闹的人摇头感叹,渐行渐远。
此时,李寻发现雅集堂的门板已经被钱庄的人涂满了红色油漆,上面还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子债父还,天经地义。
李寻回到店内坐下,他的手心沁出一层冷汗,心绪也变得难以平静。
昨天他亲眼看到赌场的人来雅集堂抓人,他原以为赌场那帮人已经够泼皮流氓了,可当看到钱庄这帮人催债的手段,他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明天吴云山能按时来取货,不然聚古斋岂不是也要沦为被人泼漆的地步。
“寻子,你咋还开店?我说的话你咋就是不听!”瘦猴急匆匆跑进店来。
“猴叔来了啊,我不开店怎么赚钱,必须得开。雅集堂关了门,刚好轮到聚古斋发财。”李寻起身去迎瘦猴。
“你小子就是脾气倔,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哎,眼下整个琉璃厂全乱套了,好好的雅集堂关了门铁拐强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居然挨家挨户的打听生肖梅瓶的下落。我本想着顺藤摸瓜打探一下他背后的买主,可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着。”瘦猴忧心忡忡地说。
“能买生肖梅瓶的人岂会轻而易举被人打听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扮什么角唱什么戏。”
李寻说话间在脑海中浮现出安琪的模样,但毕竟自己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也不好妄下论断。
瘦猴疑惑地说:“但愿生肖梅瓶的事和刀疤没关系,不然琉璃厂又得卷起一阵血雨腥风。”
李寻不禁笑道:“猴叔,听你说话真提精神,你应该去说相声,琉璃厂这潭水,一般人还是搅不浑的,愣是被你说成血雨腥风了。”
瘦猴满脸严肃地指着李寻,郑重地说:“我是经历越多,见识越多,考虑的也就越多。你哪见过当年那情形啊,琉璃厂的人为了生肖梅瓶都跟疯了似的。”
“疯了好啊,不是有句话说,想成功先发疯吗?如今我就总觉得咱们琉璃厂大街有点死气沉沉的,是时候来支兴奋剂提提神了。”李寻点燃一支烟,微微俏皮地冲瘦猴眨眼。
瘦猴见李寻拿自己的话不当回事,顿时气红了脸,扬手做出要打李寻的架势,李寻见状佯装害怕,连连求饶。
浓烈的烟草刺激着李寻的大脑皮层,令他变得轻松愉悦,他暂且不再去想眼下烦心的事。
香烟抽到一半时,李寻发现瘦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抬眼间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瘦猴迥然一笑,立马低下了头。
李寻低声问道:“瘦猴是不是有心事?有事就直说。”
瘦猴抓耳挠腮吱吱呜呜地说:“呃,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