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心中咯噔一下,因为他太了解瘦猴的脾性了。但凡赌钱后必定喝酒,轻则喝个半醉,重则烂醉如泥。
“你还记得……”李寻明知瘦猴的钱极有可能都输在了赌桌上,但他仍对其心存幻想,这或许就是人求助的本能反应。
瘦猴一个酒嗝打断了李寻的话语,高声吆喝着:“侄儿,今个猴叔手气大好,赢了不少钱。”
“真的?”李寻变得兴奋起来,心想既然瘦猴赢了钱,心情一定差不了哪去,如果这时候借钱,成功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哎,可是后来又全都输光了,以后真的要戒赌了。”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浇到李寻身上,让他瞬间从头凉到脚。
李寻清了清嗓子,无力地说:“那就戒了吧,时间不早了,少喝点酒,早点睡吧。”
李寻果断按下挂机键,身子半躺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如今吴云山和瘦猴这两处都借不到钱,这令他变得手足无措。他在脑海中竭力搜寻可能帮上自己的人,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李寻揉捏着太阳穴,暗暗将烦乱的思绪梳理清晰,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留给他筹钱的时间不多了。
“看来只能像牛犇一样,去找地下钱庄借钱了。”李寻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随即起身将柜台下的梅瓶拿出来摆到柜台上。
李寻看着青花梅瓶柔美的线条,犹如欣赏一位温婉多姿的江南女子,他的双手抚摸着梅瓶,心中升起万分不舍。
猛然间,李寻紧皱眉头,咬着牙关、沉默数秒后,迅速将梅瓶重新放回盒内,二话不说拎起盒子就往外走,他要去八大胡同那边的钱庄以物借贷。
但是,当他的脚步刚刚迈出聚古斋的店门时,却怎么也走不动了,他愣在原地犹豫起来。
地下钱庄是帮混社会的二流子,怕是不认识这大明朝的宝贝,可如果对方不识货,自己就拿不到钱,就算是他们识货,也未必舍得给五万块,难不成还要将家里另一件梅瓶也带上吗?
更何况这些天在寻找玉壶春瓶的时候,听了不少关于生肖梅瓶的传奇故事,倘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如果一旦自己拿梅瓶借钱的事情流传出去,那岂不是引火烧身。
所以,还是不用梅瓶为好,可问题又来了,如果不用梅瓶,家里还有什么能抵得过五万块钱呢。
李寻环视店内,发现竟再没有值钱的物件,穷得只剩下这么三间店铺了。
“有了,大不了我赌一把,将聚古斋抵出去,就凭这开阔的地理位置,别说五万,就是八万也不在话下。”李寻猛拍一下桌子,下定了决心。
说干就干,李寻背着生肖梅瓶直奔家的方向,到家之后三下五除二便找到了聚古斋的房契,他拿着这么一张薄薄地房契,却感觉千金般地沉重。
因为聚古斋是李老爷一辈子的心血,这张房契更是他心血的结晶。
“不大胆不高产,豁出去了,只要今天拿到钱,明天将玉壶春瓶买下来,到时候就坐等吴云山上门取货了,凭借吴云山的实力,这笔买卖指定是有赚无赔。”李寻紧握着房契,努力说服自己。
李寻将从聚古斋带回的梅瓶藏到隐秘处,随即带着房契赶往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的地下钱庄通常都是日夜待客,全年无休,虽然利息高,但好在给钱快,如果真的遇到急用钱的事,钱庄还真比银行管用。
一路上李寻将自行车骑得飞快,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八大胡同的钱庄,他将自行车斜靠在墙角,见院门是敞开的,二话不说抬腿朝院内走去。
几步之后,李寻到了正房门外,心平气和地喊道:“有人吗?我有点急事,想请各位兄弟接济一下。”
“进来吧。”正房内传来粗糙的汉子声,听声音少说有四五十岁。
李寻推开正房的木门,随即一股浓烈的烟雾袭来,李寻躲避不及,被呛得干咳起来。
透过烟雾萦绕,李寻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盘腿坐在一张罗汉床上,在他周围是三五个满脸凶相的马仔,几人手中都拿着香烟,不时放在口中猛抽几口。
马仔们身后堆放着数十册账本,看样子应该是放贷记录,账本旁边还有几把长刀,上面隐约呈现着斑斑血迹。
“我想借点钱,不知道是否方便?”李寻虽未见过这种阵势,但好在有根硬骨头,讲起话来铮铮有声不卑不亢。
“当然方便,谁让我们就是吃这口饭的呢,只是不知道你拿什么换钱,你可千万别说自己是空手来的,咱们这行可有规矩,伤了哥几个的面子,恐怕对谁都不好。”
中年男人不屑地看着李寻,同时递给身旁的马仔一个眼色,马仔随即起身,操起身后的一把长刀,恶狠狠的看着李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