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快放下刀,他不是拆迁队的人,他是李半眼家的小寻子啊。”王二爷的老伴急匆匆从正房跑了过来,将李寻从刀下救起。
李寻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这时他想起了瘦猴在电话中的叮嘱,心想瘦猴不让自己来找王二爷,难道他早就算出了会有今天这么一场误会?
“嚯,稀客啊,还真是半眼家的小寻子,找我有啥事,我忙着呢,赶紧的。”王二爷手中仍拎着大刀,威风凛凛站得笔挺,丝毫看不出年逾古稀的样子。
“老头子,咋还拿着刀呢,快放下,还嫌把孩子吓得不够啊。”王二爷老伴责怪道,伸手去抢王二爷手中的大刀。
王二爷微微一笑,抬手将刀甩了出去。伴随着“噌”的一声过后,大刀不偏不倚插入了数米外的院内木桩正中心。
“王二爷,真是好刀法啊。”李寻拱手称赞道。
王二爷默不作声淡然一笑,他与老伴一同引着李寻朝正房走去。
三人进入正厅坐下,李寻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恭恭敬敬将照片递给了王二爷,其老伴见二人有事要谈,便主动回避到院内。
“真不是王二爷不帮你,这物件真是少有,近两年我都没怎么碰古玩,家里的物件还都是几年前收到,一直就没增添。最近我也光顾着和拆迁队那帮人斗狠了,他们要拆老子家祖上留下的房子,还说要补给我楼房,老子住一辈子四合院啦,住不惯几十层的水泥鸟笼子。”王二爷将照片猛地拍在桌上,挺着胸脯愤愤骂道。
听了王二爷的话,李寻心中热情难免凉了几分,但仍挤出少许笑意,说:“王二爷就算真没有,那能不能告诉我谁有这物件啊?”
王二爷依然为拆房子的事情而恼火,语气中夹带地怒气:“我认识的人都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
李寻见王二爷这番态度,心想今天是问不出个结果了,淡淡地说:“那成,既然王二爷不知道,那我就再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
说罢,李寻起身要走,王二爷抬手送客。
行至门口处,李寻顿了顿脚步,因为他想到了生肖梅瓶的事,于是开口问道:“王二爷,我还有个事想打听一下,生肖梅瓶你总该听过吧,它背后有啥秘密吗?”
“哼哈哈,狗屁秘密,又一个想着寻宝发财的,那郑和下西洋的宝藏会藏在那几个瓶子里吗?你赶紧走吧,我不耽误你发财了。”王二爷满脸不屑,摇着手示意李寻尽快出门。
李寻出了王二爷的院门,还没走出几步远,就听到王二爷两口子在家中大喊大叫起来。
“老头子,不得了啦,拆迁队的人又来啦。”
“妈的,快拿老子的刀来,今个非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刀王五后人的厉害!”
等李寻再回首的时候,一帮人已经将王二爷的院门围得水泄不通,王二爷则如同金刚佛像一般立在门头的房檐上,不过与佛像不同的是,他一手举着那面杏黄大旗,一手挥舞着大刀。
口中还不停吆喝着常人听不懂的话儿,唬得门口的十几个年轻小伙只敢咋呼,不敢向前一步。
李寻推着车慢悠悠出了胡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发觉只剩前门大街146号冯鬼子家没去了。
于是,在心中暗暗盘算起来,如果冯鬼子也还是没有玉壶春瓶,那么下一步就只能去各大古玩城捞货了。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做成吴云山这笔生意。
李寻经常听琉璃厂的店主们说起冯鬼子,众人都说他狡猾多疑心机重,但凡与其有过接触的人,都对他的为人处事方式表示强烈不满。
但古往今来怪人多偏才,冯鬼子就是这类人,一般人买卖古玩靠眼力,而冯鬼子却偏偏不同,他靠的是一双好耳朵,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不论金石玉器,还是陶罐瓷器,只要他用手指一敲,单凭物件发出的声音立马就能辨别出真伪。
正因为冯鬼子的本事太邪乎,所以,古玩行里的人送给他一个“鬼子”的称号,又因为他姓冯,久而久之,人们纷纷称其为冯鬼子。
冯鬼子纵然厉害,可毕竟也是凡人,闲暇之余也有自己的喜好,比如遛鸟、斗蛐蛐就是他的最爱。
李寻深知若想从老奸巨猾的冯鬼子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那就一定要给他个“枣”,用行内话讲叫作“润口”。
简而言之,就是登门拜访的人带上一件客主喜欢的物件,进门后先将准备的物件双手奉上,然后再表明来意,届时客主会为到访者答疑解惑。
但有一点要清楚,不论客主说的好与不好,答的对与不对,拜访者送的物件都无法再收回。
所以,送给冯鬼子的“枣”分量一定要恰当,如果分量太重,万一冯鬼子不知道玉壶春瓶的下落,到时自己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当然如果分量太轻,冯鬼子看不上眼,倔脾气上来乱说一通,反而更加麻烦。
李寻点燃一支烟冥思苦想,等手中烟抽得只剩烟蒂时,一件绝佳的物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兴高采烈地骑着车直奔聚古斋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