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瞎子老婆与李寻客套几句,便转身回屋了,李寻通过她撩起的门帘间隙,发现屋内生活器具一应俱全,不由地心生诧异,为何放着正房不住,偏偏要住厢房呢,还未琢磨明白,孙瞎子先开了口。
“杏花楼的糕点给一块,我得甜甜嘴。”孙瞎子唇齿间流露着强烈的药渣子味,他枯燥的手伸向李寻,李寻见状赶忙拆出一块芙蓉糕递到他的手心。
孙瞎子边吃边说:“嗯,是这个味,舒坦,说吧,找我啥事?”
李寻搓着手掌笑道:“我是想请孙爷……”
孙瞎子将剩下的半块芙蓉糕送入口中,拍了拍手示意李寻就此打住,随即冷笑道:“忘跟你说了,我有两个规矩,一、我不帮人找货,年纪大了走路都不稳当,咋帮人找货二、我不帮人看货,眼神不好啦,看不准,要不别人怎么能叫我孙瞎子。”
李寻一时语塞,但仍不死心,心想搬出瘦猴,也许孙瞎子就松口了。
李寻劝说道:“其实,是瘦猴让我来找你的,孙爷的规矩我略有耳闻,怎么敢让孙爷坏了自个规矩呢,我只是想向孙爷打听件事,希望能给我指条路子,猴叔的面子你多少得给点吧,”
孙瞎子情绪变得平和许多,缓缓道:“先别拿瘦猴挡我,先说事,慢着,你不会也是来打听生肖梅瓶的下落吧。”
李寻脑袋一懵,心想孙瞎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扯到生肖梅瓶呢,难不成有人已经来打听过这事,为何大家对生肖梅瓶如此青睐,难道背后真的暗含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绝对不是,我对那玩意没兴趣,我是为别的事来的。”李寻岔开话题,他从孙瞎子的语气中已强烈的感受到孙瞎子对生肖梅瓶的排斥,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追问不休。
“不是最好,那生肖梅瓶碰不得,前些年琉璃厂大街店主们为了抢它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这双眼睛就是那时候弄伤的,还有……算了,不提了,说你的事吧。”孙瞎子将到嗓子眼的话咽入腹中。
可就是这么几句简单的话,却透露出引人遐想的故事,李寻的好奇心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但见孙瞎子已没说下的欲望,只好作罢,从怀中掏出玉壶春瓶的照片递了过去。
“哼,你比铁拐强还狠,前几天铁拐强找我打听生肖梅瓶,被我指着鼻子骂跑了,这会儿你却拿着一个宋代物件的照片让我看,不会要问我下落吧。”孙瞎子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原来打听生肖梅瓶的人是铁拐强,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呢?”李寻喃喃自语,忘记了回孙瞎子的话。
孙瞎子感觉自个被冷落,愤愤地说道:“我孙瞎子没见过这种物件,你去别处问问吧,这宋代宫廷的玩意,比生肖梅瓶还难得,哎呀,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我还不如死了清净喽。”
李寻刚要开口迂回,却被孙瞎子抬起的手势制止,他微微叹了口气,只得道谢离开,走到院中时,又多看了几眼那口青花大缸,按耐不住心中的惊叹,冲孙瞎子喊道:“孙爷,院内的大缸可真好。”
“那是,不瞒你说,以前溥仪皇上还在里面光屁股洗过澡呢,正儿八经宫里的物件,谁见了都说好。”孙瞎子又捏起一块芙蓉糕往嘴里送,脸上的褶子与笑意融为一体,难以区分彼此。
“知道是好东西还忍心砸成两半,真是越老越糊涂,小寻啊,婶忙着和面呢,就不送你啦,等我们家宝儿留学回来,到家来吃饭啊。”
“好嘞。”李寻应和着往院门走去,临走之际,又忍不住回望一眼院中的那口青花大缸。
李寻骑着车出了胡同,单手点燃一支烟,吧嗒吧嗒抽着,脑海中反复琢磨孙瞎子的话,他现在越来越能肯定生肖梅瓶不是简单的物件。
当然,他也更好奇几十年前琉璃厂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大家都闭口不谈,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不行,我得先回家再看看梅瓶。”李寻在心中嘀咕一句,随即转动车把朝自家方向骑去。
一支烟的功夫,李寻回到了家中,他迫不及待的翻出梅瓶摆到灯下,而后又端来一大盆水,他是想往梅瓶中注水,因为梅瓶最初的作用就是装酒水,所以,他想试试装满水后的梅瓶会不会有变化,尽管这么做很荒诞,但他还是想尝试。
说干就干,李寻将梅瓶敦实在地上的软草窝内,将塑料漏斗插在梅瓶的口子上,端起脸盆就往里倒水。梅瓶底部虽小,但肩部十分饱满,所以容量并不算太小。等倒了大半脸盆水后,梅瓶终于被灌满,李寻蹲坐在地上观察着梅瓶外面的纹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它依然毫无反应。
李寻缓缓起身,此时,他看到梅瓶口部居然漂浮着一小卷油纸,它究竟是什么呢?